而自己如今虽然拥有高爵,然而却根本没有任何职务,这便有些尴尬了。
论爵位自己绝对是这朝堂中,最高的一个,然而自己究竟是文臣还是武将,这便搞不明白了,两边都不搭边啊,若是站中间就更突兀了。
想了又想子婴还是站到了武将这一列中,毕竟自己大多数时候都是和这一帮武将们在一起,而且今天发难的的对象也是九卿之一的郎中令。
看到子婴最终站到了武将这一边,一众秦军将领自然一脸的笑意,甚至有几个还挑衅的看了文臣那边几眼。
“看吧长安君还是向着我们吧。”
等了没一会,秦王便来到了大殿上。
此时秦国的朝议还没有像后世一样制度完备,如今更像是一群人凑在一起互相讨论一些事情,然后由秦王拍板定夺。
在讨论完了几项比较紧急的事情之后,今天的朝议也就到了尾声,秦王赵政刚要起身离开。
就在此时郎中令祖贤突然间走出了队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声喊道:“王上还请为老臣做主。”
祖贤的举动,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方要起身离开的秦王赵政也是止住了动作。
“祖卿这是为何?”赵政一脸疑惑的开口问道。
祖贤赶忙立起了上身,满脸凄切的说道:“老臣之子,祖顺昨日在渭水岸边游玩,可是不知怎么却被长安君的手下所击杀,后来凶手逃进长安君府上,还请王上为老臣做主,严惩凶手。”
祖贤说完,殿上的众人立马把目光聚焦到了子婴那里。怪不得从来不参加朝议的长安君今天反常的出现在了咸阳宫中。
“回君上,子婴属下并无人杀害郎中令之子。”
没等子婴说完,祖贤立马反驳道:“我手下昨日里明明见那匪徒进了君府,长安君我敬你乃是国之柱石没有妄动,君上怎可如此袒护属下。”
看祖贤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赵政高高在上说道:“子婴此事究竟如何?”
此事到了这里其实大多数人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若不是确有其事,恐怕祖贤不会吃饱了撑的去和一名正受宠封君纠死磕。
“回王上,刚才子婴没有把话说完便被郎中令打断。”子婴平静的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并不是我的属下杀的祖顺,而是我亲手将他杀死的。”
子婴这一说话,祖贤立马瞪大了眼睛,看着子婴。
若只是一个属下杀了自己的儿子,还有希望乞求君王为自己做主,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然而若真的是长安君亲自动的手,恐怕长安君最多被责罚一番罢了。
会不会是长安君为了护住凶手而自己为他顶罪,祖贤心中想到。
看出了祖贤眼中的疑惑,子婴继续笑着说道:“昨日你府上的侍卫看到我动手的人不少,到时候一认便知。”
子婴这一承认,殿上立时一片哗然。
“难道长安君和祖贤有什么嫌隙,一回咸阳便找他寻仇。”
子婴接着转身向着秦王说道:“吾杀祖顺,乃是见不平而为也,昨日吾与友人游与渭水河边,然而祖顺见吾友貌美便欲强行不轨之事,吾制之,反为其侍卫所袭,故而出手将其诛杀。”
若真是按照子婴所说,那么祖顺真是死有余辜,不只是强抢民女这一项,单是指挥侍卫围攻子婴,便杀之不冤。
“信口雌黄!”听到子婴的话,祖贤气愤的指着子婴说道:“我儿一项仁善,怎会行此之事!”
“吾所言自然有证据。”说着话子婴向着大殿之外喊道:“呈上来吧”。
接着便有一名宫中卫士托着数卷竹简呈了上来。
子婴取过数卷恭敬地递到秦王的跟前,说道:“王上,此载有近年来祖顺在咸阳的种种恶行,短短数年但是妇人名节毁在祖顺手下的便有数十人。”
紧接着子婴又拿起来几卷,再次交到了秦王手上,低首说道:“此乃将士妻女交给子婴的诉状,子婴代为呈上,还请君王为我浴血奋战的大秦将士做主。”
其上记载的自然是昨天夜里子婴派燕猛连夜拿到的受害人的诉状。
“回郎中令,我等并未将那江洋大盗擒拿住?”回答的不是黑夫而是黑夫手下的一名屯长长离。
这也是子婴的特意安排,若是让憨厚老实的黑夫去撒这个谎,定然很容易露出马脚。
长离说完,祖贤紧接着变便变了脸色,语气冰冷的说道:“难道你们二百人都拿不下区区一个小小的盗贼。”
“郎中令,并不是我等拿不下那江洋大盗,实在是不敢去拿下。”
“难道区区一个盗贼还有什么让你们畏惧的不成。”祖贤拧紧了眉头询问道。
“我等紧紧随着那盗贼而去,本打算到偏僻处再行事,然而没曾想这盗贼却径直去了长安君府上,我等不敢造次特回来禀报。”长离按子婴教给他的说辞说道。
一听“长安君”这三个字,祖贤也有些愣神,由于长安君极少居于咸阳,许多咸阳高官对这个声名赫赫的封君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但谁也不能否认,长安君子婴的巨大能量,不但是秦王亲弟的遗子当今秦王的亲侄子,而且这些年来南征北战,屡立战功。
从秦王十几个亲生儿子没有一个能够受封君位,而子婴却能继承长安君之位,便足以见得秦王对子婴的看中。
若是此人乃是长安君之手下,或者更进一步此事便是长安君所指示,那事情便有些难办了,毕竟谁都看得出来,长安君如今圣眷正隆。
只是,自己哪里得罪过长安君?
“我管什么长安君、不安君,谁杀我儿子,我定要让他为我儿偿命。”就在这时祖贤的妻子,听到几人的对话,发了疯似的跑了出来。
“亏你还是堂堂郎中令,竟然连自己的儿子被人杀了都不敢去报仇,好你不敢去老妇我亲自去。”
说完便要向着府门外走去。
祖贤赶忙伸手将自己的老妻扯住。
“你放开我,你不敢去为我儿报仇,难道还不让我去吗,大不了老身直接撞死在长安君的府门前。”老妇人悲伤的说道。
“你们先回军营吧,记住今天的事切莫向他人提起。”祖贤先是把黑夫三人打发走,而后对着自己情绪有些激动的老妻说道:“谁说我不想为我们孩子报仇了。
待明日朝会,我定然将长安君包庇不法匪徒的事情向王上禀报,求王上为我一家主持公道。”
祖贤含愤说道。
……
“贤兄你这是?”内史安看着一脸阴霾的祖贤,赶忙问道。
祖贤与安相识数十年,一直相交莫逆,之前祖顺能够一直逍遥法发法外,与内史安这个父母官也不无关系。
两人私下间的交往,也是十分经常,然而此番一见祖贤内史安却大吃一惊,两人前两日刚见了面,那时祖贤尚且意气风发,然而这会一见祖贤却憔悴了太多。
原本精神饱满的气色,如今看上去一片苍白,而且一身袍服上满是灰尘泪渍,这在以前对穿着极为考究的祖贤身上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顺儿死了!”内史安这一问,立马又勾起了祖贤的悲情,含着泪说道:“此番还望贤弟助我。”
内史安这一听,虽然祖贤还没有说明缘由,但也猜了个不离十,定然是祖顺在行欺凌之事时碰上了硬茬子,被人所杀。
祖顺是什么货色,他内史安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许多案子都是他看在祖贤的面子上给拦下来的,若真是秉公执法,十个祖顺也不够杀的。
“贤兄暂且节哀,我这就发派四门游缴捉拿此暴徒,缚于兄长面前。”内史安安慰说道,在他看来定然是要让自己帮忙个海捕文书,通缉捉拿此人。
“杀人者乃是长安君府上之人。”祖贤无奈的说道:“若是寻常之人,也不劳贤弟相助了。”
“长安君……”一时内史安也迟疑了起来,长安君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内史所能撼动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强项令董宣那种不畏权贵的精神。
“吾此行并非是要请贤弟着人将匪徒捉拿归案。”见内史安有所迟疑,祖贤赶紧说道“明日朝议吾定向君王斥责长安君包庇匪徒之时,贤弟掌京师治安,还望贤弟助吾言语一二。”
“此事易耳,贤兄还且安心。”
内史安执掌咸阳及周边县城的治安,发生这等行凶伤人之事,从内史的嘴中得到证实可信度自然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