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

“这次事件你们两方都有错,”警察做完了笔录,把本子收了起来,“一个不注意生产日期就出售,一个不由分说就砸对方的店,你们承不承认。”

周誉生不停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哀求道:“警察先生,我们真的确实只是没注意生产日期,不是有意要出售过期产品,请您明察。”

周兮兮方才已经帮中年男子和他的打手们松了绑,中年男子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摇头道:“我砸店是不对,可是我儿子食物中毒怎么算?”他狠狠地瞪了周誉生一眼,“是不是他们得赔偿?”

警察道:“你可有证据,证明您的儿子确实是由超市所售的东西中毒的吗?”

“我有医生开的病历可以作为证据!”中年男子连忙从兜里翻出一个病历本,拿给警察看。

警察看了一下,病历上确实写着食物中毒,甚至具体到病人腹中食物残渣为何物,因何而中毒。

周誉生一看居然有病历,连忙抢过来,“我看看!”

中年男子盯着他脸色变化,冷笑一声,“是不是你们店里的问题?”

周誉生本来十分激动,一看病历本,不由沉默下来。

这件事他们确实不占理,就算真争到了法院,他们也有极大的可能是输家。

他怔了一怔,闷不吭声地把病历本还给那个男子。

周兮兮瞧瞧这个,又看看这个,这事是周誉生夫妻惹出来的,她虽然是侄女,却也爱莫能助。就在这个时候,周兮兮抬眼一看,就见到张慧文和周光耀走了进来。

方才周誉生终于给张慧文打通了电话,告诉了她店被砸的事。张慧文正在往回走,这个时候想必也该到了。

张慧文一进门,就看到周兮兮眼睛直直看着她。她新仇旧恨心中一上涌,脸上登时一黑,“你这个扫把星,见到你就没好事!”

之前她被婆婆打,都是因为周兮兮,如今店被砸了,居然周兮兮还在这里。

周兮兮见过了她所有狼狈样子,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周誉生凑到张慧文面前,“慧文啊,你看看。这位先生非说是我们故意黑心,售卖过期产品,他儿子食物中毒就说是我们害的,还砸了我们店。”

张慧文这才注意到超市被砸成如今这个样子。架子上的东西都被甩在地上,有的连架子都倒了。瓷器都被摔成了碎片,食物都被踩碎了,就连洗脸盆这类相对结实的生活用品,都被砸了好几个坑。

张慧文迅速地算了几个账,发现自己进的货,几乎都折了个七七八八,一下子没了好多钱,她本来就精打细算,见到超市居然成了这样,心一下子就拧成了三瓣。

她猛一回头,注意到旁边站着的男子,还有那些打手们。

打手们都穿得普普通通,唯有为首的那个中年男子,穿得有模有样。

她指着他,恨恨地问:“就是你砸的我们的店?”

中年男子全然不顾警察就在旁边,他冷哼一声,质问道:“是又怎么样?敢让我儿子食物中毒,砸了才应该!”

张慧文看他居然连丝毫愧疚都没有,心中积聚的怒火,一下子就炸了起来,“你什么人就敢砸我的店?你儿子食物中毒难道就是因为吃了我们的东西吗?难道他没吃别的吗?而且就算你儿子食物中毒,砸我们店就有理吗?你知道我们店进这些货有多少成本吗?你们想砸就砸?警察在这你也敢把人不当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法律了?!”

她本来就伶牙俐齿,此时怒火上涌,火一般地质问他,说话都不带停顿的,一连串得反问,打得众人都懵了。

警察怔了一怔,立刻回神,赶紧阻止,“女士,您冷静点。”

中年男子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比她丈夫还强势,不由怔住了,他怒极反笑,“好啊,明明是你们先犯错,居然还敢猖狂。”

张慧文冷冷一笑,对着男子的脸,就啐了一口。

男子怔了一下。他向来高高在上,从来没有人会对着他的脸吐口水。这个女人是第一个!

他死死地盯着她,眼睛缓缓睁大,压抑的怒火直直顺着瞳孔喷出,眼看就要爆发出来。

周誉生一见不好,连忙拉着张慧文往后退,小声道:“慧文你干什么?”

张慧文冷笑一声,“骂他。”

她还要上前,周誉生赶紧拉住她,“你别这样。他们有医生写的病历,还真是吃咱们超市里卖的东西弄的。”

“那也不能砸咱们的店!”张慧文脸色一沉,十分不满。

周誉生连忙让她低声,指了中年男子带来的几个打手给她看,“他们有打手。”

张慧文惊讶地捂住嘴。

她这个人,欺软怕硬。本来还想上前骂人,这时登时胆子一突,怂了。

周誉生解释道:“要不是兮兮过来帮我,我根本打不过他们。”

还是周兮兮帮的忙?张慧文懵了一下,别扭地看了周兮兮一眼,不情不愿道:“哦谢谢啊。”

居然还欠她一个人情。

周兮兮微微一笑,坦然受之,“不客气。”

张慧文道完谢,转头对中年男子接着道:“你要说你儿子吃坏东西,我们可以认,但是你砸了我们店,你说怎么办吧。”

中年男子冷冷道:“那是你活该。”

张慧文一听,大怒道:“诶你!”

俩人刚说了两句,又要大吵起来,周兮兮扶额,连忙截住他俩话头,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我看,要不然这样,你们砸了我们店,照价折算你儿子的医药费,多了的,你们赔偿,少了的,我们补上,可不可以?”

她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警察可以做监督人。”

张慧文十分不满:“凭什么补上,肯定是要赔!”

中年男子反而同意了,他本来就是想要这个结果,“行,倒是要算算,是我们少了,我们肯定不少你,但要是你们少了,哼哼。”

他们两个人争执不休,周兮兮废了好大口舌,和警察调解了许久,这才算清楚钱。男子砸的那些,确实超过了应该索赔的医药费,两个人争执了许久,男子这才写了一张支票,交给张慧文。

好不容易把男子和警察送走,张慧文收起支票,一脸不满,“超市本来最近就没什么生意,好嘛,又赔惨了。”

周誉生想起今天给张慧文打电话,张慧文却毫无反应,不由问道:“我打了好几次电话,你怎么不接?”

“哦,和心理咨询所的老板聊得特别投机,可能没听见吧,”张慧文想起那位风度翩翩的老板,不由满脸堆笑,“那个心理咨询所的老板,原来是康利君。”

康利君?周兮兮一怔。

原来张慧文今天不在,是去康利君那里了。

张慧文还问她,“兮兮,你去看过了没?”

周兮兮恍惚想起,自那日再遇到康利君之后,他们就没有再碰过面了。她本就是脸盲症,康利君男大十八变,她如今回忆他的长相,却只隐约记得他似乎变得风度翩翩,温柔可亲,具体长什么样,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周兮兮一边想着,一边回答道:“……去过一次。”

“原来去过了啊。”张慧文一听她居然去过,不由有些失望。她本来还想让周兮兮大吃一惊呢。

她今日到康利君那里,不得不说,康利君变化十分巨大,隐约已经可见一个优秀学者的派头,对心理方面讲得头头是道。

尤其对她的心理分析,更是讲得头头是道。

“如果人生没有追求,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康利君坐在她对面,缓缓放下茶杯,悠悠地说,“人这辈子,就短短几十年,不追求自己想要的,活着还有什么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