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口沫腾飞,还有点口渴,正想端起酒杯喝两口,奶奶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震得桌上他们带来的补品都蹦了好几蹦。
众人登时通通被吓了一跳。
周兮兮险些从树上栽倒下来,她连忙稳住下盘。
张慧文一愣,一看奶奶横眉冷对,这么多年,她都没见过自己婆婆这么灰暗的脸色,不由吓得登时噤若寒蝉。
“慧文啊慧文,你打得如意算盘,还挺响的。”奶奶冷哼了一声,神色带着寒冰,“当年我没让你们得到武馆,你们是不是还挺伤心?”
张慧文脸上一白。她赶紧解释,“怎么可能呢妈……”
先安抚了老婆子,别这一生气,武馆继承权就泡了汤。
她还没说完,就看到奶奶已经转过头去,指着周誉生鼻子接着怒斥,“还有你,平常看着蔫蔫的,你媳妇撺掇你两句,你就开始晕乎乎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你的耳根怎么能那么软?”
周誉生一怔,完全没想到炮火会突然飞到自己这来。
夫妇二人登时懵了,张慧文心里一惨。
完了完了,奶奶连儿子都骂,这武馆继承权还有戏吗?
正当张慧文绞尽脑汁的时候,此时一直像木桩一样杵着的周光耀却忍不住了,“奶奶,快说说他们,我都快憋死了。”
奶奶一怔,不由望向他,只听他接着说:“我本来都不想要武馆了,我就想做我的专业广告,不想继承什么武馆。”
周光耀一直都被张慧文他们像个听话的木偶一样提着。可是木偶也有脾气,更何况他聪明机灵,从来不是一个听话的木偶。
“我不懂商业,也不会经营,”周光耀双眉一挑,露出周家独有的倔强表情,“就算会功夫,那我大伯也比我功夫好那么多,武馆也没经营好啊。”
听到自己母亲的话越来越没有底线,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把他这段时间的心里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他不是听话的木偶,他是个人,他有自己的理想。
他不想再成为母亲脚下的巨婴了。
张慧文一听儿子掉她的底,她不禁急了,“光耀,你哪知道这武馆怎么可能就这点利润,就这点地皮就不少钱……”
她只想着让周光耀回心转意,却没有察觉自己的话早已掉了底。
奶奶听了她这句话,不禁脸色大变,“好啊!慧文,你果然打着武馆的主意!”
张慧文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混账话。
她脸色一白,瞠目结舌,“我……妈,我真没……”
没什么?没想过把武馆地皮卖了?没想过抢武馆继承权?
这个武馆从奶奶这辈传下来,到了现在虽然发展不好,但还没到卖了的地步。而这个张慧文,居然打着这么个心思,居然想把武馆卖掉?
奶奶越想越是生气,越想越是为自己这儿子和儿媳妇害臊。
子不教,母之过。
奶奶转身走进屋去,抱着一把扫帚走了出来。
周誉生看见扫帚,不禁一抖——这扫帚,他从小挨到大,简直熟悉无比。
正想着,奶奶就对着周誉生打了一下。周誉生“哎哟”一声,赶紧转身就跑。
张慧文一怔,他跑什么?她刚要抓他,就看到奶奶也举着扫帚对她打了过来,“让你说!让你们想那么多!”
张慧文一惊,赶紧跟着周誉生一起跑。
两个人前面跑,奶奶在后面跑,每一次,当张慧文以为自己能躲过去的时候,不知怎么地,奶奶都能打到她。
“让你们说,让你们胡说八道!”奶奶气愤不迭,转头就给张慧文扫了个趔趄,一会又把周誉生一扫帚拍在地上。
俩人就算跌在地上,也不敢懈怠,赶紧连滚带爬地爬起来接着跑。
“你妈是不是会功夫啊!?”她连忙问周誉生。
周誉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是啊。”
她惊得差点跳起来,“啊你怎么不早说?”要是早说,她还能有这胆子跑到奶奶面前说那些?
不一会,张慧文就受不了了,她跑得气喘吁吁,显然平日里缺乏运动,被奶奶追得上蹿下跳,跌倒了,又爬起来,然后再被奶奶用扫帚扫在地上。
儿子儿媳不争气,老奶奶自觉年纪大了,也该为“周生武馆”除除灰尘了。
他们被打一下,周兮兮就忍不住也跟着哆嗦一下。那扫帚,她运气好,没被挨过,但她见过她父亲被挨过。就连父亲那样的硬汉子,都会被奶奶的扫帚揍了个狼狈不堪。
张慧文,周誉生,甚至周荣生,他们不管长多大,甚至人到中年,也依然是奶奶的孩子。犯了错,就要受到教训,这是奶奶那个时代对孩子的要求。
他们绕了一圈,又一圈,被奶奶追得十足狼狈,看起来十分喜感。周兮兮摇了摇头,叹气。这可真是自找的,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