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锡爵是李植老师,这些红人近幸要卖王锡爵面子,吴时来是左都御史,对言官御史也有一定影响力,但申时行就缺这个。所以吴时来才会与王锡爵联手,趁机谋取自己的利益。
于是申首辅又陷入了沉默,自己的发力点在哪里?
此刻忽然有到中书舍人在门外禀报:“登闻鼓响了,值鼓官军将状文送了过来!”
话说敲登闻鼓既然被称为告御状,理论上应当将状子直接奏报给天子,但在实际操作中,这显然不大可能,九五之尊哪里管得了这许多闲事?而内阁的作用就体现在这里了。
内阁的主要功能就是帮着天子阅览奏疏并票拟圣旨,所以敲登闻鼓的相关文书也都会呈送到内阁这里,与大臣们的奏疏一样,不过紧急程度略高一些。
申时行暂且中断了与王锡爵的谈判,接过文书并问道:“敲鼓者何人?”
中书舍人如实答道:“听说是叫范弘道的!”
申时行听到这个名字,拿着文书的手不禁抖了一下。他稳稳心神,连忙打开文书看,然后终于可以确定了,这个范弘道就是那个范弘道。
此人又又又又又又要作死吗!正不痛快的申时行顿时怒了,他心里还是很看好范弘道的,不然也不会扶持范弘道去当署理主簿进行锻炼,但没想到范弘道当着一个比芝麻还小的地面官,居然也有胆搞出这样的大事来。
有没有搞错,以官员身份敲登闻鼓,简直无可救药!申时行有种把范弘道叫到面前大骂一顿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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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中断的交易(下)
面对王锡爵的要求,申时行并不很生气。一方面是因为他性格偏软,深谙妥协之道;另一方面,在这个时候,王锡爵能面对面的摆明车马,起码是坦诚相对,总比背地里施展阴谋诡计好。
在政治生活中,谈交易是很正常的现象,如果仅仅因为对方有所求就撕破脸,是很不成熟的表现。在申首辅的观念里,只有范弘道那种小年轻才会干出这样的事。
王锡爵与申时行公务上比较合拍,关系一直还算不错,但他也有自己的考虑。他不是申时行的党羽,不是申时行的故旧门生,没有理由永远无条件支持申时行。
在当前这个局面下,王锡爵完全看不出支持申时行对自己有什么好处,甚至还会因为支持申时行而受损,所以申时行必须拿出点筹码,才能换取他的支持。再三考虑后,王锡爵选择的筹码就是“吏部尚书”。
申时行没有立刻给出答复,端起茶水小饮几口,默默梳理自己的思路。当前情况是,他这首辅面临两股势力联手夹攻,以科道言官为基础的清流势力,和以李植为首的红人近幸势力。
而红人李植想推举老师王锡爵为代言人冲击首辅位置,而王锡爵似乎并不太愿意充当近幸势力的“带头大哥”,所以找到自己要求利益交换,用吴时来换掉杨巍担当吏部尚书。
自己只要答应王锡爵要求的筹码,就获得王锡爵的支持,避免背腹受敌局面,专心致志的应付科道清流势力围攻。而失去的就是对吏部的掌控,以及今后将面对内阁另一个强权的崛起。
得与失之间很难衡量,申时行一时间难以做出抉择,但这并不妨碍申首辅与王锡爵讨价还价。有时候,谈判中的讨价还价不一定真是为了求得结果,而是一种拿不准时候的试探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可以渐渐完善自己的想法,做出最终决策。
在这层意义上,内阁大佬与市场商贩没什么区别。两人当即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谈判的焦点集中在了左都御史吴时来这里。
王锡爵提议让吴时来代替杨巍当实权第一的吏部尚书,申时行则说:“我可以让杨巍致仕退休,并且可以与你共商接替人选,但不许吴时来当吏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