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送信的人分量不能轻了,但又不是外人所能担任的。想来想去,也只有张四事最为合适了。
但是张四维扔在担忧,今年来张家人都染上了骄纵之气。所以张四事去察院送信,不见得非常合适。
不过张四维又想道,如果张家人去了察院还要低声下气,那也非常不美丽,骄纵一点就骄纵一点吧。
一夜无话,张四事次日一大早就出发了。经过一日行程便抵达司盐城,当夜住在盐运司官舍中,并与盐运使冯简进行了亲密的沟通。
又次日,张四事就登了察院大门,点着名要见巡盐御史郜永春。而老御史很有逼格的避而不见,将张四事打发给范弘道。
坐在花厅里的张四事左等右等,没等来郜御史,却只等来一个幕僚范弘道接待他,心里很有点不爽快。便对范弘道讽刺道:“莫非察院无人乎?”
范弘道很不客气的反问道:“阁下是哪一年的皇榜?”
功名实在是张四事的软肋,只能答道:“现为州学生。”
范弘道不屑道:“我还当是什么,原来只是个老生员。在下也是秀才功名,出来见你正恰如其礼,你还敢想着逾越规矩?”
张四事不想在功名问题上纠缠,掏出信件说:“此乃我家长兄写给察院的信件,你也能收么?”
范弘道没有在意这封信,“收不收再其次,我先要问问,凤盘相公到底想说些什么?”
张四事很矜持的答道:“小事情而已,我家长兄请察院老爷去家中做客,请察院约定好时间回信。”
正当此时,范弘道忽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勃然大怒,拍着桌案叫道:“你们简直无礼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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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无礼之极(上)
总而言之一句话,范弘道狂拉张四维仇恨,将斗争焦点引导到张四维身上,这是完全不科学的行为,让郜御史产生了极大的疑虑。
在往常时候,但凡别人对范弘道的建议有所质疑,范弘道都能逻辑清晰、鞭辟入里的讲出一条条道理,让别人听了后产生“果然非要这样不可”的念头。
但这次范弘道实在讲不出什么道理,他这次就是很没逻辑性的纯靠金手指了。估算一下时间,威风赫赫的张四维怎么也该暴病去世了,再误差也不会误差半个月。
可是范弘道总不能对郜御史说,我夜观天象,预测张四维马上就要挂了,张家就要盛极而衰,所以根本不用怕,按着狂踩就是。死人没人权,破局点必须放在看着不可战胜的张四维身上!
“请老大人再相信晚生一次!”范弘道只能这样请求。
郜御史回想起范弘道种种神奇表现,莫名生出些许信心,点头道:“也好,反正现如今局面都是你搞出来的,再让你继续折腾也不为过!”
范弘道信誓旦旦的说:“老大人但请放心!晚生可以保证,此事过后,老大人绝对威震河东,整个山西绝对不会再有敢与老大人做对的人!”
踩张四维和张家,不仅仅是基于现实利益的选择,更是刷声望的极大捷径。如果包拯不杀驸马爷这样的权贵,还会有阎罗包公的声誉么?
郜御史连连苦笑,当初他拉着范弘道加入自己团队,有种忽悠范弘道上了自己贼船的感觉,还是有点小小内疚的。
毕竟来河东查处张家这种事怎么看也是找死的行为。正常人都不愿意来自己团队,也只有靠利诱和忽悠了。如果没有国子监读书这种奖赏吊着,范弘道绝对没有现在这样的积极性。
事到如今他才知道,不是范弘道上了自己的贼船,而是自己误上了范弘道的贼船啊。
到了这个地步,似乎别无他法,只能跟着范弘道策马狂奔,完全停不下来,一条道走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