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金銮殿处载笔的陆贽,和当直学士李吉甫,听闻了这个情报,面色无不震变。
自从朝廷和淮西对战以来,什么藩镇弹劾罢免宰相,雇佣山棚刺杀宰相,移花接木嫁祸于人,死灰复燃东山再起,兔死狐悲李代桃僵,乃至什么骡子兵奇袭东都,官军和蔡贼更迭内讧......一招接着一招,你来我往,各方高手云集,有心无意、阴谋阳谋的斗法是天花乱坠......连陆贽和李吉甫这样的人物,都是叹为观止,觉得能经历此大战绝对不虚此生了。
吴少阳连死人头脑袋都能玩出花来,也算是旷古烁今。
其实连皇帝心中都连呼刺激。
比炎炎夏日吃糖霜冰乳酪都刺激。
“蔡贼虽然奸诈反复,但也就到此为止了。”陆贽率先定调,他觉得这群蔡贼折腾得越凶,反倒死得越惨,朝廷以不变的方针,一贯镇压到底就可以。
李吉甫呢?从私人角度他巴不得高岳完蛋,但是从公义来说,高岳力主削藩,又是那么吻合自己的理念。
李吉甫毕竟是政治家的角色,关键时刻不会把私人恩怨凌驾在国家层面上,他就向皇帝献策说:“吴少诚既身死,其头颅可谓分文不值,宣武、魏博、淄青想哄抬价钱,干扰平蔡的战事,朝廷就必须把它给打压下去。”
“弘宪所言极是,然如何打压呢?”皇帝发问。
“原本李万荣此行,是寄希望于入京奏事时抬出吴少诚的头颅来,但既然这种想法陛下已知晓,那便好办,把吴少诚头颅在入京前处理掉便是!”
“哦。”皇帝顿时领会。
华州普德驿中,外面电闪雷鸣,穿着黑衣的神威士卒和同华二州的不良人,不下二三百人,大呼“有虢州山棚盗匪在此为非作歹,杀人越货,有乡里阖家遇害的。使君有文牒,清查所有驿站、津渡和关隘!”将驿站团团包围起来。
刚刚入住普德驿的宣武奏事官们大惊,只听到驿厅的大门被砸得哐哐哐震动,窗牖也被推开,风雨咋呼着胡乱刮入来,他们举着火烛,翻开了行礼箱箧,里面赫然全是人头。
麻烦了。
怎会碰巧遇到这么一出。
现在带着这么多人头,你说是吴少诚的,谁人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