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什么德政碑......”高岳的平淡,让众人吃惊,“岳先以少尹权判府事,镇守兴元,迄今也快十年。自问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德政遗留,现在侥幸白麻宣下,非是岳泽被兴元,实在是岳籍兴元父老之力,才能走到这步。故而高固继任旌节后,能萧规曹随,让兴元上下继续有口饱饭吃,岳就不胜欣慰了,至于树碑就免了吧。”
“汲公实在是太谦虚了......”郭再贞想到。
但黎逢却明白,高岳此番话别有深意:
高岳的人即便来大明宫西掖为宰执,但他所一手创立领导的“兴元派系”,却不会因此,未来也不会解散掉,相反这个派系集团会由于高岳为相,势力会进一步渗入到中央高层里来,更加抱团紧密,在台省掌政权,在地方上则继续掌利权和兵权。
故而高岳不会写德政碑,那样会让兴元人觉得汲公和当地割断关系,这并不是高岳想见到的。
兴元、凤翔,定武军和义宁军,还是高岳的,不过高岳留下高固、韦平,代自己管辖罢了。
交待好后,高岳便往宣平坊自宅赶去。
消息比想象传播的快,这时淄青、宣武等进奏院,也陆续得到高岳马上要拜相的消息,开始写成邸报,也叫各镇进奏官里,火速往本镇的所在赶去汇报。
宣平坊的东院设亭处,崔云韶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摇着纨扇,坐在亭檐下的月牙凳上,吴彩鸾满头是汗,手里拿着白色拂尘,护在汲公夫人的前面。
而高达、高炅两个孩子,都立在阿母的两边,眼神里也有点恐惧。
亭子前池沼侧的假山上,高岳带回来的鱼虎,也即是糖霜毕罗,白色的毛发根根飘拂耸立起来,怒目望着云韶,尾巴竖得和旗杆似的,然后就啊呜啊呜地龇牙咧嘴,处处透着恫吓。
吴彩鸾先前从坊里买来的一只叫“膏环”的赤褐色小犬,刚过来壮起胆子对糖霜毕罗吠两声,糖霜毕罗怒发炸起,当即森森叫了声,挥起擅长捕鱼的前爪,对着膏环就是猛击三记,一套组合拳下来,打得膏环夹着尾巴,悲鸣着逃走。
这下,连池沼树荫下养的几小条鼍龙,看到威风凛凛的糖霜毕罗,也都慢慢退回到水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