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郑絪觉得,做得其实最痛快的,居然就是出使云南时,杀戮西蕃的使团了,但他将其深深埋在心底,他似乎也懂得,人一旦有什么欲念在沉睡里被唤醒,便很难再将其抑制下去。
所有人都一样,其中也包括高岳。
“你本与高逸崧便不同,就像元法寺里的那双松,松树和松树的风骨气质也不会完全一样的。”
“现在我只是害怕,像窦参、窦申这样的蠢货,弄巧成拙,反倒把高三的另外面给激发出来,在毁灭自己的同时,也会深深扭转这个世代。罢黜了我,下一个来覆试的主司,难道真的会如窦氏所愿吗?”郑絪似乎在心中觉得,或者说他又想起自己和高岳夜谈的时,高岳口中所说的东西,怕是真的在不久未来,会变为现实!
可时运如洪水猛兽而来,岂是他能够逆转的。
叹息之余,郑絪拿起笔来,在驿站的厅壁上慢慢写下了首诗歌:
霜钟初应律,寂寂出重林。
拂水宜清听,凌空散迥音。
舂容时未歇,摇曳夜方深。
月下和虚籁,风前间远砧。
净兼寒漏彻,闲畏曙更侵。
遥相千山外,泠泠何处寻。
郑絪离开京师,赴任越州后,吏部侍郎窦申和一群党羽爪牙,立即弹冠相庆,全把窦参出镇太原前,自己所做的承诺抛之脑后,大肆收取贿赂,并狂言马上到来的覆试,自己想让谁上就让谁上,直接和窦荣在家宅里私拟榜单,他已得意忘形到根本不清楚如今自己的族父已处在悬崖边缘了。
上清苦苦相劝,可窦申和窦荣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