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他紧急派出飞鸟使,去劝说,乃至逼迫异牟寻尽快出兵,来和自己会师。
那边,赞普的使节接二连三,接踵而来,又催逼论莽热出战。
如此西蕃、南诏的阵营,在巂州地区呈现出古怪的状态:西蕃军几乎全都前出,沿木瓜岭布阵,而南诏的异牟寻则在相距一两百里南面的西泸是打死不前,中间巂州重镇三阜、登台等,除去论莽热事前修筑的一群堡寨外,几乎空虚无人。
送走论莽热第十八名飞鸟使后,异牟寻在帐幕内唤来郑回、段谷普,狠狠地下达决断:“唆使韦皋、高岳,和论莽热厮杀,我军静观其变。”
而后他顿顿,对二位补充说:“打死论莽热等于除去西面敌人,打死韦皋高岳等于除去北面大患——两败俱伤就更好,我南诏趁机接管登台城,并转手击灭利罗式的浪人。”
二位清平官领命,郑回建议,尽快让论莽热营中的段进仪,派遣精细人,去和清溪关的唐军取得联络,告诉他西蕃和我南诏已有间隙,可趁机进兵,击败西蕃的话,登台城归南诏,清溪关以北到邛崃关都归唐家。
数日后,段进仪派出的细作,在清溪关木栅前被刘朝彩的斥候队“捕虏”,接着被送到望星城北高岳的营地内。
高岳请来韦皋。
韦皋大喜,当即就单独对高岳说:“由此可见,南诏和西蕃已然产生巨大裂痕,怕什么阴谋诡计?来日击鼓决战,清溪关我要占,登台城我也要拿。”
刚说完,韦皋就也使了阴谋诡计,同样派遣细作,开始往西蕃营地里大肆散播流言:南诏在阵后反水,要和唐军夹攻,尽杀尔等。
总而言之,这云南的地界,你西蕃已视为禁脔了?想扶植南诏就扶植南诏,想扶植三浪便扶植三浪?
可殿内清平外算官郑回却对他投来“不要轻易发怒”的提醒眼神,于是异牟寻便按捺下来,想了想,就回复乞胜坨说,
选择吉日,元即点集全境内的子弟出军会川,并运送十五万石粳稻给大论论莽热,以便和唐军于清溪关决战。至于王弟凑罗栋和清平官子弟入逻些城的事十分重大,请容我和各位昶们细细商议不迟。
得到如此保证的乞胜坨大喜,待到退出南诏王宫后,急速将“南诏兵随即携军粮来援”的情报刻在木简上,插上铁箭,让馆驿里的使节手持,骑乘骏马,驰往北方的登台城,送于论莽热。
如此论莽热也没法再拖延下去,遂升帐传令各位将领,除去在登台城北谷驻守的乞藏遮遮三千青海骑兵外,其他诸营蕃兵全登木瓜岭,并伐木垒石,在木瓜岭北部的开阔坡地上立阵!
没多久,即当年冬十一月九日,点苍山上忽然竖起巨大的红旗,吹响了雄浑的号角,从阳苴咩城重楼当中传出了消息:
王要出兵!
瞬即异牟寻本人,在数十名贯甲骑乘骏马的“羽仪长”的带领下,拥着旌旗出重楼,接着城外各军营当中常备的“罗苴子”武士,按照各自营队的方位起拨,很快汇聚在异牟寻的身边。
南诏的羽仪长皆是王的禁卫侍从官,他们全是清平官或大军将的直系子弟,是唯一许可在异牟寻面前佩戴宝剑的角色,在战场上还肩负着常备军军官的职责。而南诏的常备军,即是罗苴子,其分为步军和马军两类,身披犀甲,兜鍪上插牛尾,持长戟、腰刀、利剑作战,各个都是从南诏乡邑里精选出来的战士,可骑马,可游泳,在山地里穿梭如飞。
罗苴子当中,异牟寻和大将们还会做进一层的精选,选出的最勇猛武士,便叫做“负排兵”,排即牌也,顾名思义即是“背负盾牌”的侍卫亲兵,这些亲兵身披精练重甲,负厚实的铜盾,弓矢难入,持七尺长锋利重矛,可飞掷,也可刺杀,护卫在异牟寻和诸位清平官、大军将身旁,“起坐不相离捍蔽”。
当然异牟寻领着常备的罗苴子军,出了自己王都往北进发时,整个南诏国境内各乡的“乡兵”们,和其他蛮族部落们,也各携武器和粮食,如云如影前来参军,异牟寻的军队立刻像滚雪球般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