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岳便说,蕃贼(东道副相论徐力)围攻的重点在华亭,他们的策略是,拔除华亭后,便能和沿六盘口进攻平凉、潘原的另外路蕃兵(尚结赞)会合,重新夺回该地乃至弹筝峡,深入到泾州,回到他们铁骑在泾州平野尽情驰骋,随时能抵达长安城近畿的旧日时光。
所以我们的重点,也在解华亭之围。
只要击溃围攻华亭的蕃贼,他们整个对凤翔、泾原的战略就完全破产。
但光凭我这八千义宁军的将兵,军力还不足,我必须得到汧源一万宣武兵的协助。
高岳对在场诸位说:“得到刘昌的兵,我便能解华亭之围;马上我兴元定武军再来后,我还能打败整个尚结赞来犯的东道蕃军。”
言毕,高岳便下令,凤翔来的八千义宁军将兵,在汧阳起灶做饭,一个时辰后准时开拨,沿汧水而进,至汧源城而停。
几乎同时,兴元的七千定武军将兵,在山川间构筑好河池城后,已携带武备、辎重、帐篷、旌旗,浩浩荡荡自新城往东进入陈仓道,开赴凤翔、陇州。
河池城,扼守在嘉陵江的必经道上,周围高峡如云,绝壁千仞,整条嘉陵江自代王山起,如线般自城下蜿蜒而过,气势雄浑,左岸全为峭壁,右岸稍广,河池关城便座落其上,背有大路连通陈仓道,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此城往左可入同谷趋秦州(陇右重地,为西蕃所占)、武都(为西蕃所占,乃是西蕃连接陇右和维、松州的通道),右可自凤州两当出大散关入凤翔、京畿,南可入蜀口至蜀都,往东南还可入褒斜道勾连兴元府,乃四条军事重道枢纽之地。
这座城池,是兴元节度使严震携朝廷度支司三十万贯重金,动员数千定武军将士,费时三月方才筑就的。
可城刚刚落成,朝廷中官即至,说即刻征严震回朝,兴元定武军节度使依旧是高岳的。
凤州城的梁泉驿中,得到诏令的严震,顿时就呆了。
张敬则急忙回答新的凤翔尹,说华亭有营田射士两千,营田百姓千余,共三千余人由军将方仙鹤统领,正固守死战。
“围城的蕃贼有几何?”
“大约万余。”
“汧源营城,是不是还有防秋的宣武兵一万?”
“是也。”
“凤翔义宁军有兵两万四千,又有宣武兵一万,军势胜蕃贼远矣,为何不在本尹来前援救?”高岳怒形于色。
张敬则、扶余淮及薛白京这几位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他们不单单害怕堂上坐着的新节帅,更怕旁边脸色严峻如刀锋的监军使俱文珍——要是自己被俱弹劾个“临战无勇”到京师里去,轻得要左迁长流,重得则要斩首当场。
火光里,还是张敬则壮起胆子,抱拳对高岳解释说,“我义宁军虽有兵两万四千,可事前未有朝廷明令,故而屯于陇州地界的,不过八千人,其中华亭两千,汧阳两千,南由一千五百,吴山一千五百,又有一千人在汧源协宣武兵筑城。此次蕃贼大举入寇,出大震关、安化峡诸处,敌情遍布陇州,节下尚未赴任,仓促间只能各自据城抵抗,现既节下至凤翔,我等愿奉戴旌节,和蕃贼决一死战。”
高岳这才点点头,问:“陇州刺史韩清沔,现在何处?”
“正在汧阳城镇守。”
“有无增援华亭?”
“尚未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