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便将飞白扇插在腰带上,走过去要取瓶缶。
结果在距离两尺开外时,一阵风猛地吹来,黄色绿色的竹叶,刷得从高岳眼前掠过,他的背脊猛然发凉,好像听到了老虎的啸声!
“咚”一声,吓得高岳急忙往后退了半步。
一根箭矢,横着贯穿了桔槔上吊着的桶,大约也射穿了里面的瓶缶,不管是长安水,还是西洛水,这时早已混在一起,汩汩地冒出,顺着箭矢尾部的白鹅羽翎,往下滴着。
这箭矢若偏移寸许,直接便能射到自己的脖颈!
“有政敌要杀我?”高岳第一反应。
他准备喊郭再贞进来。
但在开口前,出于机警,他飞也般跃出,靠在那棵粗竹上,手摁住佩刀。
“妇家狗!”这熟悉的声音在小竹林的那头响起。
“嗯!”高岳的心中忽然一凛,转瞬的记忆里,他隐隐觉得好像还对不起某位。
这位正是皇帝李适的长女,唐安公主。
一滴汗,从他太阳穴旁滚下。
果然,后院草堂轩廊下,唐安脸若冰霜,怒眉倒竖,梳着男子的发髻,身着猎衣,头上一袭赤红色抹额,手里握着马鞍形的角弓,方才那箭就是她射出来的。
武元衡与崔遐都满心欢喜,赶紧起身捧袂,其中武毕竟年轻才俊、心高气傲,所以表露得还不是那么明显,但崔遐明白自己现在离了这位堂妹夫还真的是不行,故而直接说一切全仰仗高兵郎提携。
“伯苍,我想起来,你先前对我所说的另外两位秀才,裴中立与韩退之,等我下次再来京师时,务必要引见于我。”
随后蔡逢元仗刀,立在竹苑和女冠前庭的相通处,而郭再贞则跟在高岳的身后,沿着竹苑的小径,去女冠的后院井水处,去取那瓶缶里的商州西洛水来煎茶。
弯曲的小径四面,一簇一簇的绿竹在风中摇曳摆动,高岳不由得心胸鼓荡,再加上最近得升为检校兵部侍郎,加授节兴元府,正式成为节度使,所以那是快意极了。
可走着走着,高岳觉得竹林和垣墙间的地带,有身影绰绰,顿时觉得有杀气逼来。
这种对杀气的感觉,乍一听觉得很无稽,然而对于经历过沙场的高岳而言,是确确实实十分敏感的。
“小凤啊这群人身上的野兽气息,我隔着这么远也能嗅到。”高岳摇着飞白扇,很淡定地说到。
郭再贞即刻上前,手握刀柄,露刃出鞘,对着垣墙月窗处怒吼:“哪里来的无名子?”
这时垣墙边侧的竹林深处,立刻出现两名穿着皂袍的男子。
“田土羊、夏钧陶,是你俩?”郭再贞有些诧异地说到。
高岳这时看着这二位的衣着打扮,认得他俩都是金吾司的,看来以前也都是长安恶少年,现在想必是郭再贞父亲郭锻的麾下,便说到:“郭锻在这里否?”
话音未落,郭锻果然转出,立在女冠的垣墙,满脸横肉抖动着,望着自己儿子和高岳。
高岳轻轻用飞白扇点了下再贞的肩膀,说你稍微避远些,我自有话和你父商谈。
于是郭再贞和两位金吾司子弟,便避退到了十五步开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