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现在西川的府中钱(积蓄在军府的,算是地方节度使的小金库)正好是六十万贯。而今年准备上供的五十六万贯钱,及十八万石的米,也在府中备好,还没来得及送奉天城。”
“那我俩把府中钱给分掉”韦皋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接着两人呆了会儿,又觉得这样过分大胆了。
府中钱他俩就此分掉的话,那么皇帝追究起来,是要被御史台弹劾的。
接着高岳严肃地说,城武此举过分了。
韦皋也即刻诚恳地道歉,说不敢忘武侯墓前的誓约。
但高岳又说到,我私下征收了蜀都富户的二十万贯率令钱。
韦皋眼睛一亮,“率令钱逸崧准备用来犒军耶?”
两人心领神会,当即算出账目来:
镇军钱,我们直接从府中钱里走账,用来犒赏安抚西山、白草、奉义三军,这样皇帝也好,御史台也罢,全都抓不到把柄,同时这样也不会给蜀地百姓造成额外负担,犒赏完后的节余,就归兴元、凤兴两地支用。
至于而那率令钱,不走账,你我各自一半,先分掉。
高岳想要建起兴元府的船场,韦皋想继续从北地党项那里买战马扩充奉义军的力量。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不久,韦平再次作为韦皋和高岳的使者,快马经由陈仓道和凤翔府,抵达奉天城,将如今蜀地的情况详细地报告给李适。
李适先了解蜀都城无恙,心中愉悦。
而后得知高岳、韦皋、严震(?)联名推举西山军兵马使韩潭为节度留后,而韩潭又推举张昢为西山军都知兵马使,心中暗暗骂道,高三,你那套别以为瞒得过朕!
高少尹这话说的,简直没什么道理。
咱们家乡就在蜀地,况且这天府之国这么富庶,谁愿意和你去山南西道的兴元府去呢!
可这群工匠也明白,在现在的时代里,地位低贱的他们生死都在这位少尹的一话间,所以便采取软抵抗的态度,对少尹的请求装聋作哑,很多人眼睛望着地,是不发一语。
这样弄得高岳尴尬了,他便又非常和气地对这群工匠说,只要你们点头签契约,所有待遇等同于白草军子弟,还有额外的“工院子弟润家钱”。
然而和其他地区的工匠不同,安土重迁的理念在蜀人心中占据上风,任由高岳巧舌如簧,还是没有响应的人。
最后高岳也没法子,就摆摆手,对工匠们说:“你们先坐下,如果有改变主意的,就站起来对本尹说,先投者还有三贯钱的杂赏。”
结果呼啦啦声里,几百名工匠迅速各自找到墩子,都坐了下去,动作简直和闪电般。
“只要耗下去,不由得你不放我们走。”
这是绝大部分人的心声。
西川军府的牙兵大院里,白草军和西山军的士兵将院墙四周看护得死死的。
兴元少尹高岳就立在这群工匠前面,也不说话。
时间就这样快速地流逝。
很快,工匠们就觉得屁股下的墩子不同——它越来越热,渐渐地热得额头上的汗开始冒出,随后是脊梁和脖子
这,这墩子该不会是
等到他们见到兴元少尹脸上的表情时,才觉得上当了。
这草席和毯子覆盖的墩子,其实全是士兵们昨夜掘出的土灶,里面是生火的,怪不得越来越热。
“让让,让让!”这时候庭院里郭再贞站出来,指挥一群军卒抱着茅草,挨个往墩子里继续添塞,烟越冒越大,很快将这群工匠的面目都淹没了,咳嗽声四起,许多人的屁股已经烫得坐不稳,痛苦地在墩子上歪来歪去。
高岳继续雷打不动地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