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淑的脸儿立即涨红,这让她尴尬又气恼。
“这对你是件很危险的行为。”接下来这句话,又让萱淑的心情复杂许多。
“开春后高台郎是要回百里城去?”
“是的。”
“高台郎喜欢长安的花吗?”唐安没头没脑地又问出这么一句。
“是有喜欢的。”
“哪里的?”
“兴唐寺的牡丹。”
“是呢,牡丹总比雪团要好,雪再美,也不是真花,它只能属于月,而不是日。这其中的道理,萱淑已经明白了,谢高台郎。”唐安带着遗憾可又释然的眼神,看着院墙瓦当上的积雪,望着它们在刺溜的阳光下开始融化,接着笑了两声,便缓缓走出了女冠处。
“萱淑!”这时高岳在身后唤了她一声。
唐安便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这声萱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以后不会再喊了。”高岳缓缓地说道,“进献阿阳侯恩仇记后的种种,是我的错。”说完,高岳对着李萱淑的背,恭恭敬敬地捧起衣袖,作揖到底,接着他很简捷也很郑重地说了句:
“恨不相知未娶时。”
“妇,妇家狗。这声妇家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满长安城皆知,不过以后不会再喊了。”
走下台阶时,门廊下坐着的薛瑶英,见到唐安公主已是满面泪水,以袖捂口,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这时钟楼堂下,地方节度们的代表全都登上台阶,接着对皇帝叩首,随后坐在侧旁。
“剑南道西川节度使军府掌书记,侍御史臣絪”这番话,让高岳自刚才的思绪里醒来。
对面廊柱下,郑絪在拜谒皇帝后,整顿好衣衫,坐在那里,和自己只是匆忙地交互了下眼神。
他算是西川节度使张延赏来奉天城的代理人,来此商议西蕃借兵的大事。
就在他觉得哪里不对时,薛瑶英便直说:“无妨无妨,逸崧正值盛年,又如何不风流?”
薛瑶英满脸理解的表情,让高岳不知说什么好。
为了岔开话题,高岳便问炼师是否要即刻启程。
炼师说是,还请逸崧抽出些人手,送我前去百里城,碎金小娘子还在堂中睡着,就不用打搅她了。
天明后,高岳很恭敬地替薛瑶英举着行李,两人宛若师徒,立在打开的宅门前,“马上至外城馆驿,我就找人手送炼师。”
“这位炼师何处去?”突然,在身后传来如此声音。
这声音高岳太熟悉。
他带着愤恨的眼神转过来。
果然在巷口的雪地中,数名家奴抬着檐子,当中坐着名目光充满欲望的美妇,可不正是延光公主吗?
还没等高岳说什么,延光公主微笑着,抬步下了檐子,随后对薛瑶英行礼。
薛瑶英急忙掐指回礼。
“是这样的,如今避难奉天城内皇室女眷极多,有的信佛,有的信道,她们都想为国家祈福,陛下先前也答应我,城中是有座闲置的公廨屋宇的,可辟为女冠,就缺名炼师,这位薛炼师清名在外,可入冠中。”延光不紧不慢地道来。
“炼师要去泾州回中山修行。”高岳警惕十分。
“诸色羽流,哪里有在这里清修来得好?”延光公主抬出了李唐皇帝和道家间的特殊身份,语气虽然轻柔,可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
而后延光公主满是喜悦的表情,说了声“萱淑,找到了炼师,此后你可时时去冠中去进香祈福。”
高岳的身后,那边楼院的门阍处,唐安公主不知何时起依偎在墙处,不发一语。
接着唐安走了出来,朗声说:“不用姑母劳心,萱淑可在字宅立玄元皇帝真容,一样可进香祈福。”
这话说得延光有些惊讶。
她和高岳昨夜到底有无?
接着延光公主看看高岳,对方也是一脸铁青,又想这高台郎,容貌身形倒是过得去,莫非实际有什么暗疾,昨晚让萱淑惭恨,闹得男女双方大不愉快?
可延光公主还不死心,便又抬出其他皇室女眷来,强迫薛瑶英留在奉天城,更重要是将女冠立起来,伺机想把情势给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