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蕙便说三兄你的俸料、杂给,还有邸舍、职田的收入,都用来在百里新城周边购置田产了,不过三兄你还有项收入,芝蕙一直保管着未敢使用。
“我怎么还有收入呢?”
“主母每月还有五十贯的脂粉钱呢,我持家时每月可结余四十贯钱,现在也有五十万钱了,你忘记了吗?”
对啊,阿霓的这项收入可厉害,我也就是去年来这里摄县令后,所得才超过她的。
“那这样真的是太好了。”崔云韶合掌欣喜地闭上双眼说到。
她原本就是个信佛的,当知道马上她的画像能和崧卿一道,永远以鲜活青春的姿态出现在保岩山的石窟里,不晓得有多开心!
不过还好云韶不知道,当初指使刘辟吞舍利来敲诈西明寺,并用泻药将舍利子混着矢一起拉出来的人,也正是他夫君。
计较已定后,高岳便携着妻妾仆人,来到阿兰陀寺草院里,在那里他们亲眼观看到了芸薹籽被榨成油的过程。
因寺田拥有整个原州行在地区最优良的水利灌溉,故而去年深秋播种下来的芸薹长势和收获都非常好(芸薹不畏雪,还能肥田),待三月开花结荚后,不但提供可食的菜叶,更重要的是收取许多灰色的籽儿。
草堂的厢房里,从这头到那头,明玄让寺户砌起了二丈长的土炕,下有六孔,用于生火,而土炕上则全部铺上了铁,宛如炕面。
这铁,是高岳用萧乂的投资剩余部分,托商队自蒲州、泽潞运来,又央请泾州的铁匠打造而成的。
生火后,明玄提个桶,时不时挥动木杓,浇些水在铁炕面上,很快整个厢房内是蒸汽弥漫。
随后几名寺户将芸薹籽全部洒在其上,灿烂的爆裂声响起,云韶和芝蕙,包括阿措都捂着耳朵,格格笑着,有点兴奋地互相张望。
楼院中堂间,高岳舒服地侧躺在阿霓的膝盖上,前面横着个小竹窠,里面的竟儿脸蛋红扑扑地,紧闭着双眼美美睡在里面,高岳时不时碰碰他的睫毛、小鼻子还有小嘴唇——几只喜鹊就在前面的地上,跳来飞去。
云韶则温柔地低着头,也时不时摸摸夫君的胡须、鬓角。
“阿霓你是说,她也来了?”
“是啊,你都不知道,我就是和她结伴来泾州的,她人可好了,沿途说笑,我都合不拢嘴巴。”
“三兄,该到坐衙的时候喽。”旁边侍坐的芝蕙,第一次见到高岳这样消极怠工,不由得摇头提醒道。
“阿妹你去找隔壁楼院里的双文,就让芳斋兄去代我坐衙”高岳懒洋洋地回答道,接着在妻子膝上翻了个身,和煦春风拂入堂内,混着妻子身上的体香,浑身有说不出来的舒坦安逸。
芝蕙小嘴一撅,轻轻叹口气。
次日,芝蕙将家务和餐饭交给阿措,自己骑着头小驴,去三交川里看替高岳和薛炼师买的田,结果下午回来,发觉高岳还侧躺在云韶的膝上——云韶正微笑着,替他掏耳朵。
早上这位灵台令还勉强去坐衙,下午便又让主簿刘德室去替代自己。
第三日,芝蕙在家操持,结果高岳和云韶对坐在屏风前,有说有笑,打了几乎一天的双陆棋。
第四日,高岳骑着马,云韶乘车,把竟儿带着,又去泾州西的风景名胜回中山去游玩,去给山峰上的王母宫进香,夫妻二人到第六日才兴犹未尽地回来。
第七日,高岳又带着云韶,去新城南原那边去看党项人斗羊戏耍,还放了半日纸鸢。
第八日,芝蕙气得坐在中堂不动,没有做餐饭。
“对不起!”高岳、崔云韶这对夫妻,在持家人的怒火前没任何脾气,只能伏低姿态,齐齐向芝蕙道歉。
“对不起”韦驮天和阿措也莫名其妙被拉来,一起向芝蕙揖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