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盛世时唐朝拥几十万匹战马,而如今一个边陲重镇也就寥寥两三千匹战马的重要原因。
回纥每年强行送六千匹马来,朝廷必须含泪买下(肃代时期因财政困顿,甚至要大臣交俸禄钱来充回纥马价),每年耗费平均都在二三十万匹绢布。两税法推行后,皇帝李适的大盈库一年用度也就三十万匹绢布左右,所以所谓的回纥马价构成唐朝政府一项沉重的开支。买了马后,朝廷又没钱(钱都用于买马了)营造牧马监,也不敢放心送给方镇牧养,买来的马一年都要白白死掉十之六七,第二年回纥又驱无数的马来了原本盛唐时期运行良好的马政,至今已算是瘫痪。
非但如此,跟着回纥来的胡商异常狡诈,他们在得到高价卖马的绢布后,在返程途中经过北塞骆马互市时,用这些绢布以市场的低廉价格,大肆从党项乃至唐军方镇那里买马,次年一转手,又以高价再卖给唐朝皇帝,这样不但可以牟取巨额利润,还能破坏唐军马政,削弱唐军的战备。
如果唐朝皇帝拿不出绢布来,或者还不起欠债,回纥骑兵就堂而皇之劫掠塞北、河东的人畜,并称之为“刮城门”、“索马值”。
所以说到这里,韦皋和高岳都非常愤怒,一致认为这个制度若是不改,唐军永远强大不起来。
因回纥每年给唐朝的马匹所值近二百贯钱一匹,他们在出售河朔三镇(即卢龙、成德、魏博,其中卢龙也称范阳、幽州)时马价标的也是出奇的高,每匹也要百贯钱,故而朱泚说回纥马商在我“朱郎”的面子,你俩从卢龙那里买马来,可减到五十贯一匹。
那样一万贯,也只能买二百匹而已。
于是高岳就悄声附和韦皋说,“不如把这一万贯钱,换个方式来得马。”
等到从军府出来后,韦皋拉住高岳,定要他前去自己家宅饮酒叙旧。
高岳也不推辞,欣然应允,赴韦皋家宅作客,韦皋妻子张玉箫听说他来了,急忙出门迎候。
韦皋真的在凤翔混得发达了,之前他被岳父张延赏驱出门后,十分落魄,身无分文时幸亏得到高岳的接济。如今投靠朱泚后,韦皋的才学瞬间崭露,在朱泚赏识下也是扶摇直上,现在也带着殿中侍御史的宪衔,充当陇州营田判官,他的二哥韦晕、堂哥韦弇在此也当上巡官,兄弟们是同气连枝,和高岳也就差件圣主亲赐的绯衣银鱼罢了。
“如今韦三(韦皋行第第三)能在凤翔军府里领五十贯钱的月俸,住着前三重后三重的宅院,内人可服锦绣簪金银,全是仰仗逸崧的及时雨哇!”席间,韦皋叙起前事,不由得感概万千,对高岳满是感激,随后又让妻子出来,亲自为高岳斟酒。
“阿嫂身体安康?”高岳捧起酒盅,急忙向张玉箫道谢。
玉箫急忙又问云韶的情况,高岳哈哈笑起来,对着腹部做了个手势,示意就在这段时间可就要分娩。
这话一说,玉箫立刻就欢笑起来,忙说这可如何是好,高三郎你肯定是想要男孩的,可我夫妻巴不得云韶阿妹生的是个女孩。
因为韦皋妻子先前所诞的,正是个男孩,直接以字行世(即用表字代替名字),叫韦行立。
“若是男孩,便可结为兄弟嘛。”接着高岳便请韦皋,给自己孩子取个名字。
韦皋便叹口气,说如今山河残破,胡虏猖獗,我唐的中兴大业非但需你我以肩荷之,更要下代子弟勉力,正所谓“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希望待到二三代儿郎的努力后,天下百姓能重新见到个朗朗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