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退下!”皇帝再也忍受不住,指着这几位,“朕现在只担心,两税钱若是收不上来,谁来负这个责任?”
杜佑等人都惊吓莫名,只能纷纷退出。
此刻,大明宫待制院边墙下的小亭侧,更加名正言顺穿着少阳院使彩衣的唐安,举着卷轴不断拍着手掌,嘴角带着笑。
高岳就立在她三尺开外的地方。
现在唐安假扮宦官,以索书的名义直接找到高岳,方便得很。
“高三,你之前写的特供版不错,就是你在里面插入的那个义阳公主角色,以后发展下去,会不会和樊景略结为伉俪啊?”唐安此刻又在干涉“特供版”的剧情了。
但她却没听到高岳的回答。
有些生气的唐安,便回头看了下高岳。
却看到高岳脸色有些难看,身上穿着满是补丁的御史官服,身躯好像也在哆嗦着。
“高三你怎么了?”唐安的声音因担心便变大。
“没,没什么,只是这几日吃得有些少。”高岳刚说完,就瘫软在地上。
“高三!”
“什么?待制院的高岳,因为这几日减食,而虚脱瘫倒?”下午返归寝宫的李适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愕然。
前来报信的谭知重叹口气说:“唐安公主慈爱,已从自己膳食里匀出份送到待制院,高岳饱食后已无大碍。可陛下,待制院里的不止是高岳,还有不少年轻官员,原本俸料钱就不多,现在更是响应陛下节衣缩食,高岳也只是其中一例。”
弹劾理由是“奏事不实,新旧文簿抗谬”。
意思就是他交的账,被金部、仓部发现有不实相违之处。
接着中使就对刘晏说,请暂时去皇城御史台,等待三司审断。
整个闲车坊,几乎所有高品官员都聚集起来,诧异地看着刘晏。
刘晏倒没有过分激动的表示,他从容地将蒸胡吃尽,而后解下金鱼符和腰带七事,连带象笏统统交到中使手里。
“屈使相。”中使急忙说道,接着前后夹着刘晏,向皇城御史台的方向走去。
在出街刹那,刘晏见到横向走过来的高岳,今日他正好要去待制院当直。
平静地看了高岳眼,刘晏便坦然离去。
而高岳的脸色却很不好,有些哆嗦地目送着刘晏。
很快,森森御史台当中,数名御史以张著、员寓为首,找到坐厅的卢杞,当面恫吓他说,刘晏已是铁案,皇帝与宰执取得一致,此事请卢中丞回避,只要署名就行。
卢杞哈哈笑起来,说你们此举,是要仿效当年张延赏执御史台之举吗?
原来,元载当权时,李少良曾在大明宫客省呆着,要上奏皇帝揭露元载罪行,结果不小心被元载抓住把柄,安置“狂妄”、“泄禁中语”的罪名,交付御史台鞠问,当时御史大夫正是张延赏,张惧怕元载,托病不敢自己审案,结果一群元载党的御史直接把李少良判了,交付京兆府杖杀。
张著、员寓听到中丞卢杞这话,有些不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御史中丞,“人丑就算了,还不识时务抬举”。
可接下来卢杞拍拍膝盖,指着这两位说到:“张侍御,先前去湖南平反了衡州刺史曹王皋的案子,诬陷曹王的湖南观察使辛京杲遭你弹劾落马;员侍御,你先前弹劾了宣州刺史裴胄,称他奏事不实,账簿抗谬,放纵下属贪赃枉法,裴胄如今左迁为汀州司马。你俩,可真的是我们柏台的荣光啊,现在想必杨门郎也要把刘晏的案子交给你俩来判,我这个区区中丞,自然是要退出的。”
还没等二位说话,卢杞的丑脸却浮出笑容,“不过呢,陛下马上会有陛下自己的判断,还是先请诸位稍安勿躁,坐在榻上喝喝茶,等等消息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