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选期限满了,才可以来京城参加“冬集”,即铨选。
不过在这里要说明的是,冬集乍一听是在冬天集合,其实不然,准确说从去年孟冬开始至来年季春结束这几个月都叫冬集。并且参加冬集的,理论上都是六品到九品的官员(除去谏官如拾遗和补阙,他们是皇帝直任的,不走选司),大部分都是在京城或地方州县的基层官员——因为唐朝的官员按照品秩基本分为三等,三品以上的叫“册授”,三品到五品的叫“制授”,而六品到九品的只能叫“敕授”,前二者的选拔由宰相拟好名单交给皇帝决定就行(皇帝直接任命当然更可以);而敕授官员,便要来京城冬集铨选,铨选过了才可再授新的官职,文官去吏部武官去兵部,直到升至五品官,才不用在去往京城的路途里颠簸(小越州宋住住的父亲就是于铨选期间病死在长安城的),也就是薛瑶英说的“出了选门”,对唐朝官员而言比脱离阿鼻地狱还要高兴。
铨选的程序和标准大致是这样的,按薛瑶英告诉高岳的,便是“身言书判”,身嘛就是看你的颜值啦,言则是看你谈吐是否清晰,书是你的书法,而判则是要试判文二道。流程如下,先试判文,看文理书法,这叫“选”;通过后便看你的身和言,这叫“铨”,二者都通过便考量“德、才、劳”三项,初步拟定官职,这叫“注拟”,最后由中书省审核通过(通典里写为门下省,不全面,门下省负责的是最后通过),再当众宣布你的官职,这叫“唱”。若候选之人对新官职不满,可反复三次,若再不满,便“听冬集”,这句话让人有些费解,但其实就是让你滚回去继续“循资格长名榜”去。
那么所谓的长名榜是什么,其实它也是妥协的产物,按照理论,国家提升官员当然要选那些英才,可这世界永远都是庸才居多,庸才也想要升官,也需要国家的温暖,所以唐朝有位叫裴行俭的便搞了个“长名榜”,他儿子裴光庭又设立个“循资格”,说白了就是论资排辈,那些长年考不中的庸才等到年资满了,也可排队直接升官。
其实对高岳而言,他在国子监读书(当然是那个死鬼读的)的日子也算守选年限(类似我们现在当兵读大学算入工龄),这也是他比那些乡贡进士优越的地方,再加上多多少少有一点门荫,哪怕不参加平判入等,也可不用守选,授予散官位阶了。
可高岳的决定是,去参加吏部的平判试,只要考中便可“几场稻谷一场收”,能得到比较美的起家官!
床榻上,星星坐在那哭得梨花带雨,没能嫁给自己的偶像让她痛不欲生,吴夫人在一旁不断安慰,“你外翁不答应,全唐的天下怕是就没人敢主持这门婚事了,算了吧以后对高郎君的这份情意就埋在心中,这些木刻和文轴以后待你结婚后,都不能带了,否则多让夫君猜忌啊。”
“不能嫁给高郎君又不能违逆外翁,女儿干脆烧了这些木刻,绝了所有念想,出家去尼寺,为父母祈福好了,呜呜呜”星星边哭边说。
自此长安城又多了个伤心人。
岳丈看不中高岳(出乎吴仲孺夫妻的意料),吴仲孺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表示遗憾,将高岳送出宅第,谋划去物色其他新郎君了。
接下来日子,高岳几乎不去参加进士期集,韬奋棚的几位也是如此,他们继续留在五架房里兢兢业业地拟写判文备考关试,郑絪见高岳不来,也对期集意兴阑珊,报了吏部博学鸿词后同样深居简出,研磨文章。
终于三月初二,吏部选正式开始了。
吏部南曹院子就挨在礼部南院的旁边,春闱时的考试场所在礼部南院,这时轮到吏部南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