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挡箭,一面大声道:“河北儿郎们听着,楚公说了,归降者,人人有赏,若是谁还执迷不悟,继续助纣为桀,城破之后,杀无赦!”
城头袁军士卒听了这威胁,无不身形一震,眼神中涌起深深惧意,暗暗打了个寒战。
“射死他,给我射死他——”袁绍声音沙哑的大叫,几乎陷入了歇厮底气的状态。
文丑话已说完,也不屑再多言,拨马转身,扬长而去,将袭来的利箭留在身后。
身边的袁家众将们,无不愤慨难当,皆叫嚷着要开城出战,诛杀文丑这个逆贼。
许攸,田丰等人,则捏了把汗,生恐袁绍一时冲动,真的正令开城一战。
袁绍确实是怒不可遏,几乎就要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下令大军杀出城去,跟苏哲决一死战。
他终于却还是忍住了。
他当然知道,苏哲叫文丑来喊话,不仅仅是要动摇他的军心,诱降他的士卒,更是为了激怒他,诱他出战。
他自然不会上当。
可是,文丑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公然招降,将他斥为无道昏君,将他的颜面狠狠的扇在了地上,再无情的踩踏。
这种情况下,若是他还无所作为,只一味的忍耐,他的威信岂非要扫地。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袁绍是又气又羞,又怒又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
蓦然间,他心闪过一个念头。
于是,他仰天一声痛嚎,两眼一闭,身形晃了几晃,一头便栽倒在了地上。
“主公”
左右袁熙等人大惊失色,一窝蜂的围了上去,整个城头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袁谭脸上却看不到半点惊喜,反是淡淡道:“父亲误会儿了,什么储嗣不储嗣,儿早已看淡,当初若非我与三弟争储,致使我袁家内斗,让那苏贼渔翁得利,又何至于到今天这般地步,儿这么做,仅仅只是为了弥补先前犯下的过错,为父亲,为我们袁家尽一份力而已。”
这番话出口,把袁绍听的感动不已,万万没想到,袁谭竟然能幡然省悟,有这等觉悟。
“好好好,你我父子什么也不说了,一切就拜托谭儿你了。”袁绍已是老泪纵横,感动的不知所已。
当下,袁谭便领了袁绍的手谕,次日便起程离开邺城,北上幽州。
清晨时分,袁谭带着三百多亲兵,低调的走了邺城北门,踏上了北去的道路。
离城里许,身后的邺城越来越模糊。
心腹部将眭元进忍不住问道:“大公子,你当真决定去镇守幽州,将来却为那二公子做嫁衣。”
袁谭冷哼一声,嘴角扬起一抹讽刺冷笑:“你当真以为,我会那么蠢么,我只不过是借此机会,把幽州拿到手而已,不然,难道要困在幽州,陪他们一块死吗?”
眭元进恍然省悟,竖着拇指赞道:“原来大公子隐忍至今,就是为了今日,大公子当真有勾践之奇呀。”
袁谭脸上掠起得意,却道:“马屁就不用再拍了,待去到幽州之后,你即刻派兵去辽东,联络曹操率军入幽州。”
眭元进大惊,急道:“大公子这么做,岂非是引狼入室,末将实在是不明白。”
“苏贼势大,等他攻破邺城,得了冀州后,必定会挥师北上攻我幽州,你觉的,如果不借助曹操,就以幽州的那点家当,能挡得住苏贼吗?”
袁谭一句反问,把眭元进问到哑口无言,足足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体会到了袁谭的苦衷。
他便叹道:“公子这么做,实在是用心良苦,只是那曹操也是个奸雄,就算公子利用他挡住了苏贼,只怕那时曹操反而会成了大患。”
袁谭流露出几分无奈,叹道:“你所说,我岂会没有想过,但事到如今,也只有先解决了苏贼这个眼前大患,将来之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眭元进又叹了几声,不再多言。
袁谭回望身后,看着渐渐远去的邺城,脸上燃起了冰冷仇恨,暗暗咬牙道:“袁绍,你无情,就别怪我不义了,你不肯给我的东西,我就自己亲手夺回来!”
……
当袁谭离开邺城时,苏哲已率领着他的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