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外面的雨声渐小。
丁鹏也睡着了,他实在是太累了。
丁鹏从来没有露出过如此没有警惕心的一面,即使是在睡梦中。可是在她的身边,他似乎安心了不少,嘴角微微翘起。
司怀云身上的药效已经褪去了,她已经恢复了行动自如的能力。她轻轻地拿开了丁鹏放在她腰际的手,然后慢慢的起身,不发一语的看着他的面容。
她将丁鹏给她的那藏有剑谱的裤带重新放进了丁鹏的怀中,然后在黑暗中极为专注的凝视了他好一会,半响之后才离开了这间屋子。
既然不能破坏属于丁鹏的剧情轨迹,那么她就远远地离开他吧。
她要去找一个人。
凭借着秦可情的记忆,司怀云很快就找到了宋中。
宋中除了杀人,平时大部分的时间里都呆在一家客栈中看人喝酒。
他自己是滴酒不沾的,因为在他看来,喝酒会麻痹一个人的大脑,喝的酒越多,那么他拿剑的手就容易不稳,杀人的速度就会变慢。
可他却十分喜欢看人喝酒。
尤其是那种独自一个人在角落里闷声饮酒的江湖人,他们大多都有着不可诉说的痛苦往事,唯有在酒中才能放纵自我,忘记一切。
宋中绝对不是这种人。
看那些痛苦不堪的人不断地喝酒,沉溺在酒精之中的颓废面容,会让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绝对不可以让自己变得和他们一样。
可当司怀云找到宋中的时候,这个面容冷峻而英俊的年轻人,已经变得消瘦而憔悴。
他竟然在喝酒。
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停的喝酒,他仿佛将酒当做了水一般,不知多少杯下去,胃里一片火辣辣的,脸上明明已经露出了痛苦万分的神色,而他倒酒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停歇。
宋中很痛苦,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当一只随叫随到的小狗。可他无论看上去再怎么冷酷,也不是毫无知觉的木头人。这几天,他的脑海里司怀云温柔对待丁鹏的画面总是反复的来回,还是让他感到极度的嫉妒和不适。
她现在想必一定还在那小子的身边吧。而她的那句话,终究和过去一样,只是好听的谎言罢了。
除此之外,他还很恨自己。
恨自己没有带走她的勇气,恨自己不敢对她说出那句话。
她是江湖中颇有名望的剑客的妻子,明媒正娶,地位不可撼动。她那么美,又有很多如同丁鹏那样的裙下之臣,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无望的爱情,永远不可能放在太阳底下的身份。
这才是他真正痛苦和纠结的来源。
可就当他继续往自己的杯子里斟酒的时候,忽的望见了桌子上出现了一只莹莹如玉的手,这只柔软而白皙的手上还带着一只碧绿的镯子。
宋中怔住了,他失落而惆怅的眼神突然放出了喜悦的光。
他看见这只莹白的手略有几分心疼的抚上了自己瘦削了不少的脸,站在自己面前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缥缈而不真实。她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小宋,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只要是一个正常男人,怀里搂着温香软玉,周围又无他人的情况下,恐怕都会和他这般意乱情迷起来。
可丁鹏却并没有对司怀云做什么。
只因为他已经吃了一次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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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怀云被他的双臂嵌入怀中,他的力道很大,大到仿佛要将她狠狠地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丁鹏呼吸声渐稳,他松开了双手,放开了她。
只是他的情绪仍是很不平静,尤其是当他发现司怀云的四肢都被绳索给捆绑起来动弹不得的时候,目光中透出了纯然的愤怒。
“他们竟然如此对待你……”丁鹏暗自咬牙,望着她又自责又心疼的说道,“这一切都怪我,都怪我来晚了。”
“这不是你的错。”司怀云的眸光柔软,温言道:“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丁鹏不再多话,立即将她身上的绳索给解开了。可解开了绳索的她浑身无力的朝着他的身侧倒去,丁鹏只能伸出手臂微微扶住司怀云的身子,她的头也顺势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我不知道他们给我吃了什么东西,我现在动不了了。”
司怀云微微仰头看着他,轻声说道。
丁鹏侧过头看她,只见少女雪白脸庞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是那么的娇美,带着露水般晶莹的脆弱。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既妩媚又茫然,带着一种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致命的吸引力。
他的心又极快的跳了起来,原本平稳的呼吸又不可抑制的变得急促起来。
可当他听到司怀云所说的话的时候,原本灼热的心又像是被浇了一桶冰水,渐渐的冷了下来——
他大概能猜到,如果自己再迟疑不决,晚来一步,她会遭遇怎样的事情。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丁鹏难以想象自己的心情会是如何。
可光是联想到那种可能性,他的心脏就像是被插进了一把刀子,剧痛难忍。
外面的雨还在下个不停,没有丝毫变小的趋势。只听轰隆一声,一道惊雷击中地面,一瞬间仿佛大地都在为之颤动不已。
司怀云下意识的一抖,埋入了丁鹏的怀抱。
丁鹏搂住她腰际的手动了一下,似有安抚的意味。他望着门外,轻声道:“今天晚上这场雨恐怕是停不了了,我们明天再回去吧。”
她只闷闷的“嗯”了一声,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抬眼看他:“你之前说的与那万松山庄的柳庄主约定好了明日向他求教剑法,可是……”
“明天你还能准时赶到那里吗?”
丁鹏摇了摇头,他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并不是因为他后悔了,而是因为他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丁鹏看到了司怀云眼里闪烁的泪光,突然之间就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哭?”他低下头笨拙地用自己的手指擦掉她眼角的眼泪,却发现泪水越来越多。她的眼泪让他心疼又慌乱,可他并不知道怎样才能止住她的眼泪。
司怀云十分难受。
她有些演不下去了,心里憋着一股闷气,这股气让她十分想要告诉丁鹏这一切的真相。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因为她必须要扮演好这个欺骗者的身份。
也许又因为她是一个很容易喜欢上别人的人,所以她才会这样的为丁鹏的结局感到难过。
丁鹏是绝对斗不过柳若松的,跟后者一比,他简直就是一张纯洁无瑕的白纸。
自己顶着一个欺骗者的身份,毁了丁鹏最重要的梦想,还怎么达成he结局啊?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