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他艰难地道,身体下意识地一哆嗦,好像在无声地迎接那即将落在身上的鞭打。
[他没说谎,]测谎小组道。
崔暄瞥了眼崔清,继续问,“周五娘去大兴善寺那天,你都做了什么?”
“那日,”周富的眼睛往左下方看,“我在铺子里帮忙,还记得那天来了一对夫妇……不对,先来了两位穿胡服的娘子,买走了数十份胭脂,说要拿去发给丫头们,后来,我去铺子后院淘花瓣,午后,听父亲说周五娘要走了一份口脂,当时我还诧异了一下,口脂这等小物件,随手拿去即可,何必要记在账上呢。”他右手捂住自己的脸,吸了吸鼻子。
[说的是实话,]测谎小组紧急分析,[眼睛向下看,说明他在回忆,一只手掩着脸,是羞愧的表情。]
“你可知凶手是何人?”崔暄最后问道。
周富背往后靠,双手握在一起,“我不知道。”
[他在隐瞒!]
“你在说谎!”这身体语言再明显不过,崔清一时脱口而出,她顶着三双眼睛,坚持道,“你知道凶手是谁。”
“我不知道!”周富双手摩挲,依然不改口。
尽管崔四郎依然云里雾里,但他还是帮腔道,“周掌柜已领着家人出城了,无人威胁你,你若知道任何内情,大可以说出来。”
24h,50卢绚向看门的狱卒亮一亮手心里的一块牌子,两个狱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低头摸着挂在腰间的钥匙,打开这扇木门,卢七郎环顾四周,不知从哪翻出两顶脏兮兮的帷帽,食指和拇指捏着递给崔清和十七娘,十七娘嫌弃地避过脸去,崔清接过,翻来覆去地打量,拍了拍灰尘,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见十七娘不要,卢绚随手丢在原地,跟着狱卒往里寻去。
跨过木门,骤然迎来一阵喧哗,里面的罪犯见有人进来,都一个个猴子般从牢笼里伸出手,嘴里骂些不干不净的话,还哐哐哐哐跺着脚,十七娘吓得脸色发白,直往崔四郎身后躲。
崔清此刻分外庆幸自己把帷帽戴上了,虽然外表又脏又旧,但帽里还算干净。隔着一层黑纱,仿佛有了盾牌一般,那些脏污的话都穿不进来。
“绚表兄,”待过了这一关,来到一处空荡荡的牢室,十七娘慢腾腾蹭回卢绚身边,欲言又止。卢绚好整以暇地说,“没有了。”
十七娘的脸色一下子耷拉下来,没再说话。
崔清拿着那顶帷帽,走向十七娘,犹豫不决,卢绚好像看出她的心思般,转而警告道,“你要是敢把我的东西送人,不妨试试。”
又不是你买的……崔清在心底小声bb。
十七娘反而一笑,挽起崔清的手,轻声道,“十三娘的心意,我心领了,但卢七郎性情古怪,今日之事多亏他一力办成,若惹恼了他,恐怕再也不会出手帮忙,不就是些污言秽语吗?我权当耳边风了。”
她说得轻巧,崔清看她脸色发白,不好多说。
没过多久,两个狱卒带着一个双手双脚被铐上、脖颈戴铁圈的男人回来,把他锁在牢房一角,方对卢绚道,“卢七郎,犯人带到,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最多一个时辰便要押回去了。”
“多谢两位,”卢绚看了眼崔暄,他乖乖地从荷包里掏出一角银子,塞给两人,“两位大哥且拿去吃酒。”动作生硬,两个狱卒倒也不笑话,拿上银子走人,牢房里只剩他们四人,和角落里装死的周富。
崔暄长叹一声,“我还是第一次亲自给人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