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周富双手摩挲,依然不改口。
尽管崔四郎依然云里雾里,但他还是帮腔道,“周掌柜已领着家人出城了,无人威胁你,你若知道任何内情,大可以说出来。”
在他说到“出城”之时,周富眉头猛一上扬,挤作一团,双眼瞪大,嘴唇紧张,[他在害怕,]弹幕第一时间指出。
“他在怕什么?”崔清百思不得其解,打量一眼闭口不言的周富,“周掌柜不是已经远走他乡了吗?他在怕什么?”
[除非……
“除非……”
墨香只好恋恋不舍地、一步一回头往唤着“雪团”的方向走去,没过一会儿,她就带了个面生的丫头过来,这个梳着双螺髻的丫头一见地上咬着自己尾巴转圈圈的猫,登时喜笑颜开,一把抱进怀里。
“多谢这位娘子相助,”她再三答谢,脱口而出道,“若是把雪奴弄丢了,娘子非打死我不可。”
猫主子在她怀里动来动去,一爪抓开她的衣襟,白皙的胸口露出四五条红线般的划痕。
“你家娘子是?”胡儿眼尖,登时往后斜了身体,下意识地问道。
丫头踌蹰不语,福了一礼竟掉头一溜烟跑走,消失在一颗粗大的槐树后,金色阳光落在深绿色的槐叶里,如海面般波光粼粼。
墨香还痴痴地望着雪团消失的方向,耷拉着肩膀,跟上娘子的步伐。
这个路上的小插曲崔清完全没放在心上,顶多告诫一番院子里的林妈妈和丫头们,让她们以后躲着点走,不要被猫抓伤了。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自从那次意外碰到雪团,此后她再在府中行走,却再也没见过那一团雪白的猫咪。
崔清心底也有些遗憾,即便不能上手摸,远远地看着,也是一种很好的调剂啊。
有杨夫人的嘱咐,五娘六娘第二日便过来小院里拜访,崔清自是“热情”招待,她从中窥出两位娘子的性情,终于明白两位嫂子为何欲言又止。
原来,无论看到什么物件,六娘总要上手碰一碰,喜欢的,更是不告自取,年纪小一点的六娘扭成股糖般撒娇,五娘则是在一旁冷嘲热讽地挤兑,她们这一套操作下来,总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可惜,这一次,她们碰到的是崔清。
“嫂嫂,小鹿真可爱,”刚一进屋,还未说话,六娘眼尖手快地拿起榻上白瓷席镇,因天气渐热,林妈妈把榻上缎褥换成容易卷边的竹席,便找出一对烧成小鹿形状的瓷镇放在席边,六娘若不说,崔清还未注意。
这对白瓷小鹿肚里圆滚,高昂着头,两对角肉乎乎的,憨态可掬,表面光滑如玉,沉甸甸的坠手,端详片刻后,六娘炫宝似的举到五娘脸前,“是吧姐姐。”
24h,50卢绚在后头看着,以为她定要哭起来,却没想到她一声不吭,竟如平常一般,若不是刚才那幕自己看得清清楚楚,还真以为什么事情都没有。
崔清越发小心看路,要说不疼是假的,不过在这个关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也没疼到走不了,何必说出来让他人挂心,徒费时间。
步行数十步,豁然开朗,里面挖了一间石室,火把挂在壁上熊熊燃烧,让她忍不住担心地牢里的空气够不够用。
卢绚向看门的狱卒亮一亮手心里的一块牌子,两个狱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低头摸着挂在腰间的钥匙,打开这扇木门,卢七郎环顾四周,不知从哪翻出两顶脏兮兮的帷帽,食指和拇指捏着递给崔清和十七娘,十七娘嫌弃地避过脸去,崔清接过,翻来覆去地打量,拍了拍灰尘,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见十七娘不要,卢绚随手丢在原地,跟着狱卒往里寻去。
跨过木门,骤然迎来一阵喧哗,里面的罪犯见有人进来,都一个个猴子般从牢笼里伸出手,嘴里骂些不干不净的话,还哐哐哐哐跺着脚,十七娘吓得脸色发白,直往崔四郎身后躲。
崔清此刻分外庆幸自己把帷帽戴上了,虽然外表又脏又旧,但帽里还算干净。隔着一层黑纱,仿佛有了盾牌一般,那些脏污的话都穿不进来。
“绚表兄,”待过了这一关,来到一处空荡荡的牢室,十七娘慢腾腾蹭回卢绚身边,欲言又止。卢绚好整以暇地说,“没有了。”
十七娘的脸色一下子耷拉下来,没再说话。
崔清拿着那顶帷帽,走向十七娘,犹豫不决,卢绚好像看出她的心思般,转而警告道,“你要是敢把我的东西送人,不妨试试。”
又不是你买的……崔清在心底小声bb。
十七娘反而一笑,挽起崔清的手,轻声道,“十三娘的心意,我心领了,但卢七郎性情古怪,今日之事多亏他一力办成,若惹恼了他,恐怕再也不会出手帮忙,不就是些污言秽语吗?我权当耳边风了。”
她说得轻巧,崔清看她脸色发白,不好多说。
没过多久,两个狱卒带着一个双手双脚被铐上、脖颈戴铁圈的男人回来,把他锁在牢房一角,方对卢绚道,“卢七郎,犯人带到,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最多一个时辰便要押回去了。”
“多谢两位,”卢绚看了眼崔暄,他乖乖地从荷包里掏出一角银子,塞给两人,“两位大哥且拿去吃酒。”动作生硬,两个狱卒倒也不笑话,拿上银子走人,牢房里只剩他们四人,和角落里装死的周富。
崔暄长叹一声,“我还是第一次亲自给人赏钱。”
“别多话了,”卢绚直接打断他的伤春悲秋,“一个时辰,你们还不抓紧?”
崔清早和陈仁一行人沟通完毕,她踮着脚从墙壁上用力取下一柄火把,随手拍拍落在身上的黑灰,然后依次把墙壁上的火把全取下来,安插在周富身边,直到屏幕外的测谎小组说够了,她才停下动作,数十只火把围着一个角落,热得她直冒汗。
与此同时,崔暄好言好语地跟周富沟通,声称自己一行人是来救他的,只要他好好回答问题,就很有可能还他清白,尽管周富已经不抱希望,不过看他们兴师动众地趁夜赶来,却也生出一丝希望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