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阖眸。
殷武忽然收回手,大笑出声,那危险压抑的气氛瞬间化为虚有了,眼眸带了丝狡黠,“先生被吓到了吧?朕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谁叫先生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把朕和徐家人都吓坏了。”
“朕当然要吓吓你了。”
【卧槽!老子刚才吓得差点不敢呼吸了。】
【我总觉得主播好像暴露了。】
【不不不,是皇帝陛下在使诈吧?可能还不敢确定。】
【他挺聪明的。】
【毕竟……可以体会他的纠结吧,就算知道了是女孩子,他也不能做什么了。】
【……】
【等等?楼上是怎么可以体会的?!聚光灯!呼叫聚光灯,请楼上说出自己的故事。】
“……我睡了几天了?”
“有个五六天了。”帝王把杯子放在一旁的柜子上,道:“御医说先生今天就能醒,朕已经吩咐煮了点粥,先生现在有胃口吗?”
这具身体上辈子是死于刑场,她这些年思虑过多,反而也坏了这具身体的根基,无论是怎样的,寿命的定数也已经在那儿了。
许栩摇了摇头,顿了顿,“看着天色圣上也该上朝了。”
这人的权利欲极重,哪怕是身体不适也从来没有落下过早朝,对帝王来说,也算得上勤勉。
帝王颔首示意自己了解了,起身,不同于刚才两人之间的距离,距离被陡然拉开了,外面的院子似乎接收到某种消息,忽然间就嘈杂起来了,他看了一眼窗外道:“秋寒即将到来,先生的身体实在是弱,不若多在家修养修养吧。吏部有崔玠,也不会乱起来的。”
这……
在暗示什么吗?
或者说,他已经按捺不住想要架空她的欲望了吗?
他说着,就很有礼地离开——
就被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我是男是女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先生的声音轻轻地就钻进心里面去了。
“……”
男人轻笑出声,没有回头。
就算没有回头,那人的容貌,表情也能很清晰地浮现在他的面前。
“对帝王来说不重要。”
“对殷武来说,很重要。”
“但是……”
许栩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长的觉了。
身体的不舒服在这个时候都被忘了,仿佛躺在软绵绵的云上,舒服极了。
也没做什么梦,或许做了,但是已然在醒来的时候悉数忘记了,醒来的时候天色才刚刚有些亮,灯笼被高高挂在屋檐下,在秋风瑟瑟中摇摇晃晃,点点红光晕开。
而她却只注意到了自己床边的一个人——
殷武。
他身着一身素衣,坐在她床边,并没有看向她,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被上,睫毛很长,在轮廓硬朗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她和他的关系一向比较微妙。
虽然总有着一份师徒情谊在,但也不那么纯粹。
尤其当帝王的野心越来越大之后,昔日的情分也会逐渐被抛之脑后,或者消磨在一次又一次的对话中。
殷武只是露出侧脸,光暗交织在他的脸上,忽然就叹了一口气,语气难辨:“先生这一觉睡得很长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还真的希望先生能睡得长一点。”
“但是现在先生没醒了,我也就忽然有点怕了。”
他低低地笑了几声。
魔障丛生。
他是有些忌惮她的。
能力太强,无欲无求,甚至有时候明明很想给她点什么,但是却总败在那一双淡然澄澈的眼眸中了,无论何时,就算她明明就在自己的手边,都觉得远得很。
甚至……
也还有些东西实在是不想深究。
他的笑声很好听。
低哑带着磁性,就像是古老的黑胶片在唱片机上发出那种略带沙哑的声音,听得人心都颤了颤。
【耳朵怀孕了!】
【请楼上让让,我是二胎!】
【哇塞!主播招惹情债的能力实在是强大的可怕啊!ps:哪怕表面是个男的。】
【而且,关键是主播昏迷的时候直播间也是关闭的,不太清楚皇帝是不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刺激!】
他那双喜怒无常的眸在半亮的光线中不动声色地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完全没有说过刚才那些话一般,若无其事地问道:“先生现在醒了?”
“恩。”
许栩想要起身,却被那双手强势地按了回去,他道:“先生的身体不好,就不用拘泥于这些小节了,先生可是口渴了?”
见到她点头之后,帝王才缓缓起身帮她倒了一杯水,这对于帝王来说还是件很稀奇的事情。
她乖乖地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