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送走了这些人,天开始放亮了,陆陆续续地有帮工上门来干活儿,严大川皱着眉头,拉了灵疏进屋,道:“小弟,你说要种的那豆芽种在哪儿?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现在就跟他们说了,到时候长不出来可怎么办?”

小弟神神秘秘的,也没说那种豆芽是怎么种的,这两天也没见小弟去过自家的田里去,也没见他发豆芽,严大川极度怀疑自家小弟说的那种绿色豆芽到底能不能种出来。

“大哥你就放心啦,”灵疏拍拍自家大哥的肩膀,“我既然敢说,自然是有把握的,过了这几天,咱们就起几栋房子,大哥你看咱们怎么盖?盖在哪儿?”

严大川的注意力被灵疏带走了,皱着眉毛道:“那房子又不住人,就在后屋挑块空地就成吧,到时候请咱们村的乡亲们帮帮忙。”

“那就这么办,”灵疏点点头,“大哥,家里的活儿你看着点,要是‘盛香居’来拉货,你和大嫂点一下数就成,银子你们先收着,我得去趟镇上。”

灵疏留下这话,起身洗漱,匆匆吃完早饭,又给卫修涯做了点儿端过去,就到刘大爷家去让他用牛车载着自己去镇上了。

他这回是去铁匠铺子买洒水壶的,豆芽得洒水,到时候种的多了,没个工具可不行。

铁匠铺子里倒是有洒水壶的,不过就只有一个,还不怎么符合灵疏的要求,这种小号的壶是那些后院有花园的大户人家买去浇花的,花洒的孔洞比较大,又比较稀疏,灵疏让那铁匠给重新改了改,孔做的小一些细密些,费了半上午的功夫才弄好。

之后他又预定了几个洒水壶,说好过几天来拿,这才带着做好了的这只回了村里。

回来没多会儿,村里李木匠家的李柱子就把灵疏昨天定的三个木箱子送过来了,灵疏又让他回去多做一些,过些日子要用。

待到了下午,木盆里的黄豆浸泡了二十四小时了,灵疏便把水倒了,豆种捞出来,再把三个木箱子底下铺满了细细的河沙,将这些豆种均匀地撒了下去,再在上面盖上约两厘米厚的细沙,然后浇水。

这个浇水的步骤非常关键,水太多了种子会沤烂,水太少了不能满足豆芽生长所需的水分,会生不出芽来,要缓慢地浇水,直到细沙底部湿透。

灵疏其实不是第一次种沙生豆芽,他从前在母星上管理农场,虽说大部分农作物都是机械化管理,但他自己空闲的时候也会亲自动一下手的。

只是他太久没接触这些农活,免不了有点儿手生,不过只要多做几次,就应该会熟悉了。

三个木箱子里每个撒了一斤多点儿豆种,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到时候豆芽生的好,每箱能出十斤多豆芽。

种好豆种后灵疏就把木箱子放在了自己房间里,绿色的豆芽需要弱光,不能被强光直射,而且生长期的温度在20-25度最合适,现在的气温偏低,灵疏就去弄了个炭盆儿来,正好也该烧炭了,这样屋里也暖和。

傍晚时分,严大川正要去村塾接亮亮回来,刚走到门口,竟遇到了村塾的程先生,亮亮就跟在程先生身后。

“臭小子,怎么又让程先生送你回来!”严大川一见便瞪起眼训斥亮亮,然后又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朝着程逸道,“哎,程先生,您快请屋里坐!您怎么又送咱家亮亮回来,这多不好意思啊。”

亮亮当即便说:“不是我要程先生送我回来的!”

“小事一件,不打紧,的确不是亮亮要我送的,”程逸笑着摆摆手,说,“我是来拜访卫兄的,顺路带亮亮回来而已。”

“不麻烦您就好,不麻烦您就好,”严大川笑呵呵道,“卫公子在屋里呢,程先生快去吧,待会儿就留下来吃饭,我去让我媳妇整两个菜去。”

程逸点点头,去了卫修涯的房里。

灵疏正在厨房给卫修涯做饭,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就隔着门问了一嗓子:“谁来了?”

亮亮跑了进来,说:“程先生来啦!程先生要在咱们家吃晚饭!小叔你多做点,别把程先生饿着了。”

“是不是你嘴馋了?怕我做少了没你的份?”灵疏笑着捏了捏亮亮的小脸,又问,“谁在陪程先生?”

“程先生说是来找卫少爷的,去卫少爷那屋去了,”亮亮闻着锅里冒出来的肉香味儿,忍不住踮着脚往锅里瞧,见里头炖着猪骨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他悄悄吞了下口水,又问灵疏说,“小叔,你说程先生来找卫少爷干什么的呀?”

“兴许是讨论学问吧?”灵疏随口回答道。

程逸后年要参加乡试,卫修涯出身京城世家,想必也是学识渊博,见识不凡,说不定对京城里的那些大官更是有所了解,程逸怕是来请教卫修涯的。

亮亮又歪着小脑袋问:“那小叔你觉得——是程先生学问好,还是卫少爷学问好?”

灵疏敲了一下亮亮的脑袋,笑道:“这我哪儿知道,你要是想知道,就去问你们程先生去。”

亮亮摸了摸头,怂了,一个劲儿摇头,“我才不敢去问程先生呢。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卫少爷比较厉害!”

灵疏道:“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亮亮理所当然地说:“卫少爷时常沉着脸,不说话就很吓人了,他要是一说话,肯定更吓人。程先生平时上课的时候虽然也爱板着脸,可是不上课的时候他还是很爱笑的。”

“小鬼,”灵疏直接喷笑了,“敢情你理解的厉不厉害是看谁更吓人?”

亮亮很认真地点点头,“当然了!程先生一板起脸,我们学堂的同窗们就不敢偷懒呢!”

灵疏忍着笑说:“行了,老实去屋里待着去,等着喝骨头汤。”

没一会儿,汤熬好了,灵疏盛了一大碗端到卫修涯的房间去,看到程逸和他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书案上放着几本打开的书。

“灵弟也和我们一起吃吧。”程逸放下手里的书邀请道。

灵疏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他才不要和他们俩一块儿吃饭呢,看到卫修涯冷着脸的样子他就怪难受的,他更喜欢温柔版的卫修涯,再说他们谈论的那些东西他也听不懂。

程逸见灵疏拒绝地这么坚决,也没强求他。

灵疏刚要出门,却被卫修涯叫住了:“灵弟给我们拿点葡萄酒来吧。”

不好。

灵疏下意识就想这么回答。

那酒是小爷酿来自己喝的!你倒好,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看,开口就是要这要那,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别以为你是伤患就有权利吩咐我!

灵疏内心满屏吐槽,忍了又忍,别跟个伤患计较,虽然这个伤患在人前不阴不阳的,但是晚上自己狐狸身去他,他就会变成完美暖男呢。

好不容易才没把“不好”两个字说出口,灵疏只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房内,程逸先忍不住笑了,对卫修涯道:“灵弟的心思全写在脸上,看他那模样,刚才一定在心里骂我们呢。”

卫修涯脑海里浮现出灵疏刚才的表情,莫名心情就很好,虽然他面上神色还是淡淡的,眼里却带上了些许笑意。

灵疏的样子,倒很像那只小狐狸被自己惹恼了,有气却发不出来时的模样。

很可爱。

灵疏很快就把剩下的两盘菜和一小坛葡萄酒送到卫修涯房里了,然后他又拿了另外一只小坛子,到正房里和自家人一块儿吃饭。

话说这酒酿出来之后,就上次卫修涯刚来那天他喝过一回,后来事儿忙就一直没想起来要喝,正好今天拿出来了,他就给大家都分了点,自家干爹和大哥自然是要尝尝的,葡萄酒度数不高,女性平时少喝点儿了也对身体有好处,于是灵疏也给干娘和大嫂都倒上了些。

现在的白酒都是粮食做的,卖的贵,乡下百姓平时很少有喝的,那些便宜的酒质量又不好,喝了烧喉咙,以前严家还穷的时候,严有福就是想喝酒也喝不到。

这会儿严有福喝着灵疏酿的葡萄酒,不知美得跟什么似的,眯着眼睛把碗吸得滋滋作响,感觉自己真是快活似神仙了。

灵疏心里想着自己酿的酒不能全给卫修涯糟蹋了,都不知道卫修涯还在这里住多久,万一以后他天天要喝,那自己喝什么?

一想到这儿,灵疏就可劲儿地喝酒,多喝点,不能给卫修涯留,反正度数低,多喝也不会怎样的。

一家子人一顿饭吃到最后,除了亮亮和婉儿两个小的,大人们的脸上都飘红了,灵疏喝的最多,他往自己房间走的时候,都已经能感觉到头晕了,腿也是有点儿发软。

灵疏扑倒在床上,打了个酒嗝儿,晕晕乎乎地想,嗯,自己酿的葡萄酒,后劲挺大。

脸色红扑扑的少年忽然之间缩了水,被子里冒出一只毛绒绒的白色小狐狸,小狐狸醉眼惺忪地嗅了嗅身上的被褥,憨态可掬地摇摇头,仿佛是在嫌弃被褥上没有熟悉的气味。

然后他摇摇晃晃地跳下了床,爪子一软,差点儿跌倒在地上,小狐狸艰难地站稳了身子,本能一般地朝着卫修涯房间的窗子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