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高深莫测

褚云站直了身子,因为周围太黑所以她并未看清那女子的脸,只是小声地问道:“姑娘莫怕,我们是来帮你的,听说左青云轻薄过许多良家女子,可有此事?”

那女子先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着该如何应对,良久,又抬高了嗓子说道:“没有这种事,你们听谁说的?擅闯民宅,我可以叫官府来抓你们。”

“你怎么那么不讲道理,我们是来帮你的,你还要让官府来抓我们。”褚云不明白一个害得她失了清白之身,又毁了容的人,她为何还要偏袒。

沉默了许久的明崇隐在一旁说道:“姑娘,左青云被大理寺放出来了,那个曾害得失了清白之身,甚至毁了你容颜罪恶滔天的禽兽被放了出来,难道你还要继续看着他去害别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沈碧的目光透露出一丝慌乱,她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明崇隐冷笑了一声,说道:“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不知道的事,你的父亲收了左格的钱财,向大理寺卿取消了对左青云的控告。”

沈碧闻言大惊失色,暴怒道:“你胡说,爹爹他不会收他们家的钱财,他说过那只是为了我的清白着想。”

“你可认得此物?”明崇隐走上前,将指环展示在她的面前。

“这是我爹的,为何会在你这?”沈碧与爹住在一起,当然有意识到他最近的反常,爹爹好赌,欠下了一屁股债,可是近来无人再上门要债,爹爹也变得出手阔绰起来。

“这是你爹的?这红珊瑚指环曾是南凉王敬献给圣上的珍宝之一,听说后来圣上将红珊瑚赏赐给了朝中的一些大臣,只是不知今日为何会出现在你家中。你说如果这件事若是传入了圣上的耳朵,欺君之罪,你们家必然也要受到牵连。”明崇隐目光深邃,想必任何人都明白这样的珠宝绝非寻常百姓所有,而沈碧也不是糊涂之人。

沈碧一听,吓得魂飞魄散,忙跪地求饶起来,“公子,你救救我,我什么都肯说出来,只要你能保证我们家的平安。”

离开沈碧家,褚云对明崇隐果真是另眼相看,她玩弄着手中的红珊瑚指环,问道:“你什么时候去偷的这个指环?”

明崇隐笑而不答,只见褚云愣在了原地,才回过身,“怎么了?”

“这珊瑚珠子掉了!”褚云怔怔地看着掉在地上的珊瑚珠,没想到明崇隐的瞒天过海之术竟然连自己都相信了,她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这是假的,你这是在唬弄那个沈碧。”

明崇隐俨然一副无辜的样子,回道:“那老头将指环戴在手上一刻不离身,我哪有这个机会去偷,又不能将他的手指砍下来,所以只好弄了个假的,反正沈碧也看不出来。”

几杯酒下肚,陆常正早已醉的不醒人事,门外等了许久的褚云见到苏茹,连忙跑上前问道:“茹姐姐,怎么样了。”

“这家伙的嘴真严实,不过好在我将他灌醉了,在他身上收到了这个,我随手抄了一份你看看。”苏茹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票据,递给了少女。

“市面上的成色最好的岫玉也只卖到三四两银子,竟然有人用三百两的高价赎回去。”褚云看着票据上的数字陷入了沉思,看来尉迟善所料想的没错,这个陆常正果然有些可疑。

“还有这个你看看。”苏茹随即又拿出了一支帝王绿的玉坠,若不是陆常正熟睡,她也不会有机会偷偷地拿出来。

“帝王绿是翡翠中的极品,像这种质地的帝王绿翡翠更是少见。”虽说褚云对玉器只是略懂皮毛,但帝王绿是翡翠中的极品,价值连城,其色泽鲜嫩晶莹更是罕见。

“我也是今日才见他戴着的,他今日心情看起来极为不错。他的夫人是当今丞相的妹妹,出身高贵,在府中掌管钱财,是出了名的蛮横。”苏茹认识他那么久,也未曾见过他有什么私房钱,更别说是收藏这些昂贵的玉器。

“这么说来,这么好的翡翠定然不会是他自己买的,一个被夫人吃的死死的人,又怎会有闲钱买这些奢侈之物。”褚云虽嘴上这么说,但这毕竟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

苏茹思忖了半晌,推测道:“想是他的夫人改了性子?”

“我听说他在建康城开了一家当铺。”以褚云与苏茹的关系,也算是知己,她也相信苏茹不会将自己所说的事告诉其他人。

苏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蓦地又想起前几日左格和陆常正在回春楼私下见面,只是他们并未找楼中任何一个姑娘侍奉,所以对于他们的谈话苏茹一无所知,“你是如何知道的?不过前几日我倒是看到他与承议郎左格在一起谈话。”

“就是曾有传言他儿子强抢民女的左格?”对左格褚云有些印象,他的儿子左青云飞扬跋扈,欺男霸女,是建康城有名的恶霸。

“说是误判,关了两日便放了出来。”此事闹得满城风雨,苏茹曾听说受害者曾因逃脱左青云的魔爪,一把火烧了芷烟阁,虽未有性命之忧,却芳容尽毁。

听了这些,褚云便打算亲自去那女子家问个清楚,她好不容易打听到那人的住处,顺着他们所说的位置来到了十里堰。

此处住的都是一些寻常百姓,屋舍也排列的参差不齐,她走到了搭着葡萄架的院落门口,陈旧的木门微微敞开着,褚云不敢冒昧,上前轻叩着门,问道:“请问这里是沈碧家吗?”

这时,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从院中走了过来,他的脸上爬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抱着警惕地态度问道:“你是谁?”

“我是她的朋友,带了些薄礼想来看看她。”褚云莞尔一笑,本以为男人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这里不欢迎你,你快走!”男人面色阴沉,重重地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