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乔澈下一句话满足了她在心里转过好几个圈儿的八卦。
“你不是问我喜欢的人是谁吗——我就是在那天遇见她的。”乔澈不顾容瑾瞪圆的眼睛,“她是我爷爷奶奶邻居家的孩子,跟我有一样的病,她随身带着喷剂,我因为是偷跑出来的,所以没有带着药。我们俩差不多是同时发病的,她把药先给我喷了,自己随后发病了,结果药见底了……”
容瑾不由揪了一把心:“后来呢?”
“她家大人找来了,把她送去医院抢救了……我也跟着一起去了,因为那时候,我生怕是自己害死了她。”乔澈说完,那种回忆中的温柔被风流倜傥的挑眉一笑取代,“怎么样,这个故事是不是比你讲的那个还俗?”
容瑾:“……”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不过论庸俗,他们俩的故事半斤八两,谁也没资格嘲笑谁。
“再然后呢?”容瑾假装略过了乔澈的问题,“这小姑娘怎么样了?”
她本意是想问,这女孩儿救过来没有,却听乔澈说。
“她不记得我了。”
容瑾:“……”
“她没觉得,在自己也有生命威胁的情况下,先救了一个陌生小孩儿是多么伟大的事情——那只是她的本能和本性。”乔澈说,“她不这么觉得,所以她把我忘了,但是我却没有办法不记得她。”
这真是人间惨剧,舍命相救,两小无猜,一见钟情,最后还天涯陌路。
……多狗的小说都不敢写这么虐心。
话说回来,乔澈这么大一只帅哥还单相思着没结果呢。
她不就是被人劈腿失个恋,还被莫名其妙的老阿姨人身攻击。
都过去的事情,有什么好矫情的!
容瑾顿时原地复活了。
乔澈却不动声色地看着容瑾,他很久不曾这样细致地用眼神观察容瑾的模样,如今看来,发现她的眉眼奇异地融合着清浅和惊艳两种气质。
时光像是一朵花,从无声深处的岁月中悄然舒展出鲜妍的底色——那是即将绽放的前言。
许是被他如此温和的盯着看,容瑾有点儿想入非非地不自在,目光悄悄打量了一下对方祸国殃民的脸,故意低声道:“乔爷,你这么多年一定因为盛世美颜而收获过很多好处。”
乔澈侧过目光,十分从善如流地一笑。
“是啊,我这条命可能就是因为美色而捡回来的。”
容瑾:“……”
行吧,是她输了。
“我也在用我的美色给别人带来好处啊。”乔澈大言不惭,随即稍微严肃了一点,“她救了我的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我能为她做点儿什么,后来……也是抱着这份心思,我才成立了现在这个基金——在乔氏制药的基金会下设立的专项公益基金,专门为患有过敏性哮喘的幼儿筹集医疗救助金,每年也都会捐出大量阻断过敏的药品,以提高幼儿突发哮喘时的存活率。”
容瑾一愣,感情复杂集合了“我天这太浪漫了”和“我去这太伟大了”,一时愣是没说出话来。
乔澈像是完全料到了她的反应,仍然笑着看她:“你完全可以去成为你想成为的那种人,根本没有犹豫的必要。甚至于很有可能,因为你的本没有变,你在没有发觉你的选择时,你已经这么做过了——人有时候确实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美好一点。“
容瑾的情绪可能太激动了,立刻引起了两个警察的注意。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问话的那个立刻板正了脸:“想到什么了?任何情况都请及时反映!”
警察说完这句话时,容瑾还在气愤中,没有反应过来。倒是乔澈那总是带着点儿桃花意的眼睛立刻瞥了过来,虽然动作上十分漫不经心,但是莫名有一种锐利的气息在里面。
警察顿了一顿,瞬间看懂了这一眼中不悦的意味,自己也意识到这话说重了——乔澈和苏容瑾都并不是直接嫌疑人,他用这种语气问话确实存了诈对方一下的心思,那小姑娘对这种言语不敏感,可是她旁边儿这个富二代可并不好惹。
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警察立刻调整了语气:“苏小姐,现在两方失主都很着急,如果你有线索,请务必告知我们警方。”
对容瑾来说,果然打感情牌比较好使,“着急”两个字一出,她下意识就联想到了那个艺术品可怕的价钱,和傅斯年的损失。
可是她跟钱友华之间的矛盾太狗血,对陌生人这么坦然相告,她微妙的有点儿不好意思。
乔澈却突然插了一句:“两方失主?除了‘嘉鱼居’,还有人丢了东西?”
警察明显不想对案情透露太多,但是没想到乔澈这么会听话外之音。
他在心里过了一遍言语,捡着能说的实情说了两句:“同时报案的是组织拍卖的慈善基金会,揽来的慈善项目打了水漂儿,对他们的信誉影响是很糟糕的。”
这个因果很合理,乔澈点点头,知道自己即便多问了,恐怕警察也不会多说了。
果然警察敷衍过他这一句,就转向了容瑾:“苏小姐,刚才那件事儿你想起来了么?”
容瑾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
不就是不动声色地泼脏水嘛,她自己对这项业务不熟练,可是她们家名媛鼻祖苏曼殊女士对这项业务可是轻车熟路,容瑾耳濡目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冷了冷脾气,就和警察坦然对视。
“我昨天和乔澈一起,去给傅哥送东西——您知道,我们跟‘嘉鱼居’老板傅斯年都是朋友;结果傅斯年不在办公室,乔澈跟着他的秘书去放东西了,我就在外面等乔澈。”
“你们一直同行?”警察问,“你单独等人的时间有多久。”
“分钟,这个您如果不信,可以去问傅斯年的秘书。”
边上记录的警察赶紧记了下来。
“然后呢?”警察问,“你见到谁了?”
“我当时就在傅斯年办公室的门口,听到不远处有一群人非常吵非常闹——‘嘉鱼居’这里面平时都是非常安静的,我还觉得挺奇怪,不过人声很快就散了,人声散了之后,我遇到了一位女士,然后我们言语上起了点儿龃龉。”容瑾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后面就语焉不详了,“大概就是这样一个过程。”
乔澈坐在一边,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
警察听到重点的地方陡然没了,根本来不及注视乔澈的表情,盯着苏容瑾追问道:“你遇见了谁?为什么你们会起冲突。”
“我遇到的女士叫钱友华,是咱们a市一个小有名气的企业家,我不知道她是和谁一起进到嘉鱼居的,不过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来的方向正巧是那群人非常吵闹的地方,我猜她和那些人是一行的,您可以去问问。”容瑾故意欲言又止,“至于我和钱友华女士……那也算不上冲突,不过是私事导致了些心理上的疙瘩。”
警察生怕她含糊过去,继续追问道:“能说说是什么私事吗?”
“这个……我真的不太愿意说,钱友华女士毕竟是我的长辈,背后谈论长辈不太好,而且她对我的意见,我也能理解。”容瑾觉得自己大约是学坏了,脸上故作为难地却很到位,“不过,事无不可对人言,您是工作需要,我这么含糊其辞挺可疑的。”
警察连忙点头:“您说。”
“钱友华女士对我有意见……”容瑾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完,“是因为我是她儿子的前女友,她一直对我不满意,而我也已经跟她儿子分手了——因为她儿子劈腿。不过这件事,钱友华女士大概还不知道,我希望让她儿子在合适的时间告诉她,警察同志请您先替我保密。”
警察:“……”
两位人民警察陡然被女人间的战争糊了一脸,本来想挖个大线索,却没想到只挖出了一盆狗血,顿时觉得这班儿加得无比萧索而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