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方小世界灵力稀薄,最高只能孕育化神修士,可化神并非修行的终点。白日飞升则是在化神修士突破之时,开出一条去往大世界的路来。”
巨剑尊者当得起一个好师尊的名头,给灵璧解释起来耐心的很。
“成仙就不一样了,封鸿道人追求天地间的大道,想做这方世界的至高神。”
说完这些,巨剑尊者将灵璧朝天竖起的碎发拢了拢,嫌弃的看了看她,作为山门里少见的女修,怎么能这般不注重风度呢。
“为何突然问起了封鸿道人?自他叛出长石观,几近千年为师都不曾听过这个名字了。”
灵璧指着自己,又指了指外头尚为散去的雷云,将此去金杯秘境的桩桩件件,一丝不落的跟师尊说了一遍。在说到最后一把火将那道观烧掉以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巨剑尊者脸色阴沉,在到以亲生骨肉饲虫,九世重阳轮回,以及人茧肉佛之时,面色沉的比天边挂着的劫云还要更加暗上几分。
身后的剑不住的嗡鸣,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心境变化,跃跃欲试想要与人一斗。修士修行,修法为辅,修心为骨。
大道轮回,报应不爽,将他人性命当做儿戏之人,自古就没有什么好下场。妄图用这种方式成仙得道,那封鸿道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不过有一句话倒是没有错,地狱门前僧道多啊……”
巨剑尊者双唇微启,轻声念出这句封鸿道人的话。
轰隆隆,雷声再度响起,巨剑尊者朝着天际望去,心想这劫云怎么回事,为何还不散去。徒儿此去辛苦,自己又不会一直罚她。
然而回头望去,天边的并非劫云,仅仅是黑压压的乌云罢了。
不耐烦的朝着天际挥手,光罩将他的洞府盖了起来,巨剑尊者背着手走进了屋舍之中。
“今年的雨季似乎来得要早些。”
灵璧小跑着跟了上去,玄色金边的披风被甩在身后:“师尊!”
“又怎么了?”
比起对雨季到来的躁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将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小徒弟。
“我回来的时候路过山下的凡间小镇,听他们说今年雨水分外多,江河高涨,几乎就要冲破堤岸啦!”
灵璧手指搅在一起,犹犹豫豫的开口。
“修筑堤岸是官府的事,与我辈修士何干?”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灵璧:“你是不是又想跑出去?”
瞧见灵璧的认错态度算的上诚恳,巨剑尊者点点头,忘了自己的身上还过着雷电,他伸手将灵璧从地上扶了起来。
身上猛地一个激灵,虽然不多,但雷电顺着师尊的手过到了自己的胳膊上,一阵刺痛传来,灵璧抽回了胳膊。即便面上看不出来,但她认为师尊是故意的。
师徒二人的碎发都朝天竖着,若是离得近了,还能嗅到巨剑尊者身上隐隐传来的烧焦的气味。领着灵璧朝着台阶上方走去,门主早就对他们翘首以盼了。
到了顶上之后,门主尚未开口,巨剑尊者便将扛在肩头的巨剑往地上一立,严肃道:“掌门师兄,灵璧已经领过罚了。”
言外之意是你就别罚了。
可高岭门的门主压根儿就没想罚灵璧啊。他就是想知道灵璧此去金杯秘境究竟遇到什么,其他弟子回来的时候身上却也有些功德,但加在一起也没有灵璧一人深厚。
此地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弟子,对巨剑尊者被雷劈砍一事津津有味的讨论了起来,也不是询问的好时候。是故掌门微微侧身,给巨剑尊者和灵璧让开去路。
朝掌门师兄微微颔首,巨剑尊者转过头给了灵璧一个眼神:“逆徒还不跟上。”
灵璧一听提着披风小跑着追了过去,路过门主的时候缩着脖子不敢抬头去看。要是叫门主知道了,今后再无金杯秘境可以给金丹修士去汲取功德,估计自己要在山门前长跪不起才能谢罪了。
高岭门修建在几座绵延的高山之上,巨剑尊者的洞府坐落在最高的一处。山门里有规矩,修士不能纵于享乐,是故这座洞府瞧着普普通通,甚至还比不上富裕凡人商户的院落。
洞府门前种着一棵枣树,巨剑尊者细心栽培了百来年,每年结了果子灵璧想上去摘几颗都要挨师尊的骂。往日里灵璧只要往这树下一站,尊者都不乐意。今天不知怎么着,他竟然领着逆徒停在了树下。
“灵璧,朝这树磕个头。”
巨剑尊者指着亭亭如盖的树,示意灵璧跪下。
“它还没结果子呢,我今年可没摘。”
凭什么又让她跪?灵璧梗着脖子,刚才认错他就不乐意,就算你是师尊也不能不讲理。
巨剑尊者眉头一挑,别的长老的徒弟,师尊说一不二,让往东往东,让往西往西。自己这个好了,你瞧瞧,不光不听话,还敢给自己甩脸子。
试问这方小世界里,哪位道友放着命不想要了,也不敢用这种眼神去看化神修士。
叹了口气,将巨剑插在了背后更为沉重的剑鞘里。巨剑尊者将之归咎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是故竟然转过来别扭的伸手拍向徒儿的肩头,语气也从生硬变得温柔。
若让山门前的那些弟子听见,估计比见到巨剑尊者白日飞升还要惊讶。
“灵璧乖,给树磕个头。”
身为逆徒,灵璧可能天生有点贱嗖嗖的,巨剑尊者要是罚她吧,还能习惯。这柔声细语的,真叫人……
“我跪我跪,师父你好好说话。”
披风一抖,灵璧双膝落地,朝着洞府门外的枣树跪了下来。
此间洞府地势高,一棵枣树栽种于此,颇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意味在。多年来风吹雨打,能长成如今的模样,全靠巨剑尊者数年如一日的培育。亲自施肥浇水修剪枝叶,要不是灵璧亲自探查过此树确实未开灵智,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有精怪迷惑了师尊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