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院正才松开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秦绾一看他的模样就放下了心。就说没有问题的嘛,要是有问题,太医还笑得出来?
“恭喜王爷,恭喜王妃。”院正笑眯眯地道,“王妃这是有喜了。”
“什么?”秦绾瞪着他。
“王妃是有喜了,只不过日子太浅,一般的大夫很难看得出来。”院正心情很好。原本匆匆忙忙被摄政王派人请过来,还以为王妃除了什么问题,他明年就打算告老还乡了,若是这时候被牵连进什么麻烦里就冤枉了。不过,王妃有喜,那是天大的喜事,这回不用担心了,等着领赏就好了。
另一边,李暄和秦绾也在面面相觑,一时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李暄到了这个年纪,自然是想要孩子的,但孩子也不是他想就会来,成亲这么久一直没动静,他只是觉得缘分未到,如今心想事成,只是被这个好消息一下子砸晕了,缓过来就好了。
可秦绾不一样,她明白这个孩子有多来之不易,而要抱住他,还要花费多少心血,可至少,这是她的希望。
轮回蛊会吞噬她体内一切异物,而这个孩子竟然能发育到被太医检查出来的程度,无形中证明了苏青崖研究的理论是完全正确的,只要让轮回蛊进入进化前的休眠期,蛊虫就无法感知外物。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休眠期至少得让它维持十个月,等到孩子降生才行。
“王妃,太好了!”荆蓝和秦姝拥抱了一下,几乎喜极而泣。
无子,也是那些府邸一直想方设法往摄政王府里塞人的最大借口,若是王妃生下嫡子,想必也能让那些老家伙闭嘴了。
“太医,可需要开安胎药?”李暄镇定下来,迅速问道。
“王爷,是药三分毒,王妃身体强健,只需注意休息和饮食即可,这药还是能不吃就不吃为好。”院正语重心长道。
“多谢太医。”李暄怔了怔,随即吩咐道,“准备软轿,回王府!”
“是。”秦姝赶紧跑了出去。
尽管秦绾觉得自己没那么虚弱,但还是被紧张过头的李暄裹了件斗篷,硬塞进舒适的软轿里——对,软轿直接抬进了金銮殿,这可是连帝王都没享受过的待遇。
襄平大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羡慕,身为女子,能得意知心人,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呢?幸好怡兰还能及时醒悟过来。
还没回到王府,王府有喜的消息早已传遍了王府,李少游和祁印商动作也很快,阖府大赏,就在软轿进门之前,屋子里已经换了不少陈设,尖锐的器物和彩瓷彩釉什么的都收了起来,连桌角都包上了柔软的布,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别说青苔了,落叶都找不到一片。
秦绾看着好笑,但也感动他们的心意,干脆吩咐蝶衣开了私库,再赏一遍。
院子里闹腾了好一阵子才安静下来。
虽说是回府了,可毕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李暄还是先去书房交代一些事,秦绾也确实累了,在蝶衣的服侍下沐浴,换了干净的里衣就上了床。
“王妃。”荆蓝端着个碗进来,笑眯眯地道,“在宫里都没吃什么东西,厨下熬了燕窝粥,王妃喝一点再睡吧。”
秦绾皱了皱眉,刚想说不饿,荆蓝又道:“就算王妃不饿,可小世子也会饿啊。”
“……”秦绾瞪了她一眼,只得接过来,小口小口啜着。
“对了。”秦绾顿了顿,吩咐道,“明天写封信到锦州,让苏青崖赶紧回来。”
蝶衣点点头。
荆蓝有些茫然,请苏神医回来……是因为小世子?可太医院院正不都说了王妃的身体很健康吗?何况,就算苏青崖是天下第一神医,但妇科这方面也未必能及得上太医呢。
秦绾一手摸了摸毫无异状的小腹,低垂的目光敛去了之前的喜悦,反而是一片凝重。
怀上孩子只是一个开始,能保住他才是重点,接下去的十个月,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赌注了,只能赢,不能输!数日后,凉山。
盛夏已过,这个季节,晚上的山林里还是寒凉的。
篝火发出“噼啪”的声响,一只野鸡被架在火上烤,油脂滴落在火堆上,吱吱作响,诱人的香味慢慢飘散开来。
温暮离只觉得,就算当年被灌下百木香,毒发时生不如死的那次,也不如这回吃的亏大。
当年是他太弱,活该!但如今,他明明已经变强了!
那一日逃脱后,他就开始了这段噩梦般的逃亡之旅。虽然他有全套的身份路引,可口音是西秦那边的却改不了,这个风口上,他根本不敢冒险进入大城镇,只能走一些偏僻的小城村落,就这样还差点儿阴沟里翻船。有一回在一个总共就十几户人家的破旧小山村里投宿,谁料那个看起来痴痴呆呆的老村长在给他喝的水里下了猎人们捕杀猎物时用的麻药,也亏得他因为伤口化脓太疼,反而留了一丝清醒,连人都顾不得杀,仓皇逃了出去,在一条小河了泡了半夜才恢复清醒。
还有一次,他在一个小镇找到唯一的一家药铺,那掌柜倒是乖觉,痛快地给他配了药,可谁知道看起来差不多的药材,实际上被换掉了好几味,反而让他的伤势更严重了,而当他回头去找那药铺的时候,人家早就溜之大吉了。自此之后,他也不敢再去买药,毕竟不是正经大夫谁分得清那些看起来都差不多模样的药材有什么区别,只能偶尔反打劫那些江湖人,抢些金疮药的成药,当然,都是些普通货色,用在他这么严重的伤口上,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林林总总,各种陷阱算计,数不胜数。
而走山路小路的时候,也会经常遇见不怀好意的江湖人,甚至杀手。
要知道,一本炎阳七转让沈家庄灭门,武神墨临渊的秘笈影响力绝不比一个对资质要求高到苛刻的炎阳七转低。
等他终于遁入凉山的时候,肩膀上被阴阳扇骨打的那个穿透伤甚至没愈合,整条手臂完全抬不起来,身上其他零零碎碎的小伤就不用提了。
可以说,温暮离这一生,就算是幼年中毒的那次,都没这么狼狈过!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一个女人。
想起秦绾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温暮离就咬牙切齿。
恶毒的继母和庶妹,无情的未婚妻,还有这个秦绾……女人果然都是该死的!
恶狠狠地撕下一只鸡腿,温暮离就把这肉当成了自己最恨的人,大口撕咬着。
他很清楚,直接回西秦的路上黑白两道一定都布下了天罗地网,不过直接翻越凉山可以到达云州,再从襄河走水路南下、横渡楚江,绕个大圈子,就能从顺宁那条路回西秦。
无论如何,东华刚刚吞并了南楚的土地,掌控力肯定有欠缺,加上北境七州被毁得不成样子,难民无数,官府都难以统计,每日都有百姓迁徙,就更加难以排查了。
“沓、沓、沓……”就在这时,夜幕中传来一阵马蹄声,不疾不徐,显然主人并不着急赶路。
夜晚篝火的火光老远就能看见,温暮离听得出来人只是一人一骑,便也没想立刻转移,只是抓紧时间填饱了肚子。
很快的,那身影就出现在山路的拐角处,似乎也是发现了这边有人,直直地往这里走过来。
不过,温暮离意外的是,来人居然是个道士,而道士胯下的也不是马,而是一匹丑不拉几的黑驴子。
道士很年轻,看起来还不到二十,眉清目秀的,一身道袍洗得发白,缝缝补补打了好几个补丁,束发的木簪子也磨得陈旧了,一看就是长年穿着的,并不是什么假道士。只是,明明看起来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小道长,配上那头屁股上还缺了一块毛的丑驴,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感。
“请问……”小道士开口道,“往京城去是走这条路吗?”
温暮离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点点头。
小道士“哦”了一声,也没说借用一下篝火,牵着驴子在不远的地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把驴子栓在一棵大树上,自己捡了点儿枯枝烧了火烤干粮。
距离不远,相安无事。
温暮离犹豫了一下,决定按兵不动。
这小道士看起来不是冲着他来的,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毕竟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坏了,急需休息。
一夜过去,温暮离的戒备似乎并没有用武之地,小道士一副河水不犯井水的模样。天一亮,自顾用水壶的水洗漱了,收拾好简单的行囊,系在那头驴子脖子上。
温暮离也将剩下的肌肉包好,准备当做中午的干粮,又重新扎进了肩膀上的伤口,便想离开。
小道士要去京城,他则要南下,方向背道而驰,想必错开就不会见面了,他总觉得深山里出现了这么个奇怪的道士有些不同寻常。
“等一等。”小道士却开口道。
“有事?”温暮离沉声道。
“你得跟我一起去京城。”小道士一开口,语气仿佛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为什么?”温暮离被气笑了。
“因为,你是我准备的见面礼。”小道士一抬下巴。
“你是谁的人?”温暮离心头一凛。
“现在还不是谁的人,不过以后大概就会是了。”小道士点点头,又亲昵地拍拍驴子的大脑袋,然后往这边走过来,一边道,“对了,我叫喻明秋……啊,不是,师父说,我原来的名字叫梅谦攸,喻是跟的母姓。可是你不觉得‘没钱哟’这个名字实在太傻缺了吗?我那个爹给我取名字的时候肯定没带心眼儿,所以我决定还是叫喻明秋吧。”
“闭嘴!”温暮离听他喋喋不休的心烦,怒道,“别装疯卖傻了,昨晚果然是想找机会杀我吧?”
幸亏他足够警惕!
“啊?不是呀。”喻明秋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摊了摊手,“你看,要是昨晚抓了你,我睡觉还得防着你逃走,多麻烦啊,既然你自己不跑,留到早上要上路的时候再抓,多省心!”
“……”温暮离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
这该死的道士,好想把他的嘴缝起来啊,怎么能这么欠抽!
------题外话------
搞定!爬去睡觉!码得要手断了,终于赶上了……o( ̄︶ ̄)o
秦绾听完荆蓝转述的经过后,也不禁愣了一下。
国宴之上,居然……死人了!
后宫的宫宴死人她倒是听说过不止一回两回,反正皇帝的爱妃之间一向是你死我活,下毒根本不算什么。可前朝死人了,在东华立国以来都是头一回。要知道,够资格参加国宴的,至少也是正三品以上大员和嫡子,以下的,除非是京城令那样的特殊位置,这无论是谁死了,都是一场轩然大波。
“你说谁死了?”秦绾又重复了一遍。
“安谨言,二小姐的夫婿。”荆蓝道。
“……”秦绾并不是没听清楚,只是……刚刚大长公主才说起过安家的可疑之处,这还没散席呢,安谨言居然……死了?
“怎么死的?”秦姝插口问了一句。
“莫问说,安谨言脸色发黑,七窍流血,应该是被毒死的,具体的太医正在检查。”荆蓝低声道,“现在前朝人心惶惶,乱成一团了,毕竟,安谨言吃过的东西,不少人都吃过,酒更是从一个壶里倒出来的,看着安谨言的死相,谁也不敢说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秦绾揉了揉太阳穴,有点想把钦天监砍了的冲动。
什么黄道吉日,今天明明是大凶之日吧?
江涟漪死了,李钰死了,安谨言死了,还一个比一个死得惨,光是看死尸就已经够糟心的了。
“所以,王爷是想要本妃过去?”秦绾叹了口气。
“最好带上安家的女眷。”荆蓝道。
“知道了。”秦绾再起身时,脸上的一丝倦色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虽说时间也不算很早了,但宴会结束得也有些突兀,好些夫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倒是心思灵巧些的,想起了之前摄政王妃的侍女匆匆出入,加上摄政王夫妇双双迟到,心里明白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立即决定先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之后再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襄平大长公主殿下,安老夫人,还有三妹,请你们稍等片刻。”秦绾开口道。
被她点名的三人都楞了一下,随即又坐了回去,还有一个安绯瑶,见母亲留下了,秦绾也没说不可以,犹豫了一下,也坐下了。
鱼贯退出明光殿的女眷们望着那一家子,心底心思各异。
看起来,应该是和驸马有关了。
汝阳大长公主落在最后,忧虑地看了秦绾一眼。
秦绾笑笑,微微摇头,示意与她刚才说的事无关。
大长公主松了口气,这才接了秦珑,带着柳碧君离开。
“王妃,不知可是我儿……”安老夫人微微颤颤地开口道。
秦珠和安绯瑶也关心地看过来,只有襄平大长公主脸色不变,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对她来说,整个安家,除了安绯瑶,就再也没有需要她过问的人了。
“放心吧,驸马很好。”秦绾似笑非笑地一眼扫过去,就在安老夫人拍着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的时候,这才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句,“有事的是令孙,安谨言。”
“咳咳咳……”安老夫人心神先紧后松,再是一紧,一口气卡着气管,差点没呛死自己。
“祖母!祖母您没事吧?”安绯瑶手忙脚乱地拍着老太太的背顺气。
襄平大长公主看了秦绾一眼,死水般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秦绾耸耸肩,她确实挺不喜欢安家这个老夫人的。驸马贪花好色,但他侍母至孝,这也是当年皇室看中他尚公主的最大原因,但凡安老夫人能对儿子劝告一二,也不会让他和襄平大长公主走到后来几乎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要知道当年的襄平大长公主还是安老夫人亲自求回来的媳妇,可人娶回来之后,她又嫌弃公主身份太高,她这个婆婆反而要行臣礼。既想要公主给阖府带来的荣光,又嫌弃公主的尊贵压得她们母子抬不起头来——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呢。
“走吧。”秦绾站起身来。
“大、大姐!”秦珠提着裙摆小步跑上前,满脸都是惶恐,“夫君、我夫君他是犯了什么错?”
“他没错,大概。”秦绾摇了摇头。
人都死了,怎么着犯错的也不能是他了。
“可是……”秦珠不安道。
“去了就知道了。”秦绾一句话压下了她即将出口的疑问。
安绯瑶扶着安老夫人,秦绾带着惊疑不定的一行人迅速穿过隔断前朝后宫的仪门。
“这是……金銮殿?”安老夫人看着眼前巍峨的建筑,不由得腿软。她只是个妇道人家,可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能踏进金銮殿啊!
“安静。”秦绾斥责了一声。
安老夫人顿时闭上了嘴,不敢多说。若是在后宫,她还敢倚老卖老,可这里,在金銮殿前九十九级台阶前,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而越来越诚惶诚恐。
这条路秦绾倒是熟门熟路,一路无视守卫森严的禁军,等爬完台阶,后面安家的女眷都汗流浃背,安老夫人更是被安绯瑶和秦珠架上来的。
“王妃。”迎出来的凌子霄和顾宁。
“进去说。”秦绾点点头。
偌大的金殿内,此刻除了倒在座位上的安谨言的尸体和旁边傻了一样的驸马安文骥外,只有李暄、莫问、刑部尚书闵行远、京城令龚岚几个人,另外就是正在验尸的太医。秦绾认得他,姓许,是太医院里最擅长解毒的一位,三天两头就往苏宅跑向苏青崖请教,秦绾都遇上过好几次。
“夫君!”秦珠一声尖叫便要扑过去,而她这一突然撤手,安绯瑶那边猛地压力大增,差点没扶住倒过来的安老夫人,幸好襄平大长公主不想女儿摔倒出丑才勉强拉了一把。
“本妃说了,闭嘴!”秦绾喝道。
秦姝就没这么客气了,一把拽住了秦珠的手臂,微笑道:“安夫人稍安勿躁,莫要打扰了许太医诊治。”
秦绾闻言,也不禁抽了抽嘴角。
诊治?都是尸体了,还诊治个什么鬼!
“来了。”李暄走过来。
“怎么回事?”秦绾抱怨道,“今天又不是七月半,怎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
“大概是有内应开了鬼门吧。”李暄一耸肩,跟着开了句玩笑。
“叫我来做什么?”秦绾叹了口气。
“许太医说,安谨言中的毒很奇怪,所以让你来看看。”李暄解释道,“毕竟你和苏青崖这么熟了,见识总比闭门造车的太医强些。”
“知道了。”秦绾无奈,有些兴致缺缺地走上前。
“见过王妃。”许太医赶紧行礼,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尸体放平。
“面色青黑、七窍流血,一看就是最普通的剧毒,比如鹤顶红、孔雀胆之类,太医居然验不出来?”秦绾只瞥了一眼尸体的模样就没好气道。这么明显的结果还不能确定,太医院这是被苏青崖打击得连基本的自信都没有了吗?那不如解散算了!
“按理来说,确实如此。”许太医苦着脸道,“一般来说,这种毒都是立即发作的,而且用普通的银针就能检验出来,可王妃也是知道的,这里是国宴……事发后,桌上所有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可臣在这些食物里竟然找不到一丝残毒。”
“也就是说,只毒死了安谨言一个人,毒药就用完了?”秦绾古怪地道。
“正是。”许太医抹了把汗,无奈道,“微臣无能,实在查不到安公子究竟是怎么中毒的。”
“他最后吃的是什么?”秦绾问道。
“最奇怪的是,据驸马爷说,安公子最后吃的,是这个银耳百合羹。”许太医笑得更苦了。
秦绾不觉一呆,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没毒?”
“没有。”许太医肯定道。
“……”秦绾无言。若是糕点之类,还能说是有毒的糕点就这么一块,放在安谨言最顺手的位置,等他吃了就没有了还说得过去,可羹汤这种东西若是被下了毒,绝没有半碗有毒半碗没毒,还刚巧有毒的半碗都被吃了的道理啊!
想了想,她蹲下身,刚想拔头上的簪子,才想起今天的首饰是李暄刚刚为她戴上的,动作就顿了顿。
“王妃请用。”许太医倒是会察言观色,立即递上了一根银针。
秦绾接过针,在安谨言脸上颜色最黑的地方扎下去,隔了一会儿抽出来,果然,半截银针都被染得漆黑了。凑到鼻端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先不管毒是下在哪里的,大致是什么毒验出来了吗?”秦绾又问了一句。这会儿她无比怀念苏青崖,若是有苏青崖在这里,怕是早就查出来了。
“是蛇毒。”许太医肯定道。
秦绾点了点头,又拿起了桌上的酒壶。
“臣检查过酒壶,没有夹层,并非鸳鸯壶之类的机关。”许太医会意道。
秦绾忽然觉得有些烦躁,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微微一黑,脑中一阵晕眩。
“王妃小心。”荆蓝赶紧扶了一把。
“不舒服?”李暄快步走过来。
“没事。”秦绾摇摇头,低声道,“大约是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