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说出去,我保证明天刑部尚书案头出现一堆通敌信。”秦绾道。
李暄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摸了摸剑柄。
“放心,我只是看了一遍。”秦绾莞尔道,“只是呢,我这人模仿字迹可是一绝。”
“难道你还想模仿祁展天写一封自白信吗?”李暄讽刺。
“不,我只是要给京城每个官员写一封通敌信——笔迹那种东西,父亲书房里要多少有多少。”秦绾如实道。
“你!”李暄气结。
如果每个官员都被整出了通敌信,那祁展天这封还有什么意义?凭什么说人家都是冤枉,就他祁展天是真的?通敌大罪要满门抄斩,没有铁证如山可是办不了的,除非皇帝愿意做暴君被史书痛骂。
这么一搞的话,皇帝连下令彻查都名不正言不顺了——凭什么只查祁展天一人?
跟在后面的朔夜不禁叹了口气。
这两位主子,明明都捏着一把对方的小辫子,既然奈何不了对方,有什么可吵的呢……不过,还真是第一次看到王爷这么多话的。
说话间,秦绾又利用墨笛找出了几组人的位置。
三人一路杀过去,倒是没费多少手脚。
“还好吧?”秦绾忍不住问道。
“没事。”李暄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
好像有两处伤口又崩裂了,好在是不影响行动的位置。而且自己昏迷的时候,秦绾上的药似乎镇痛效果很好,一番活动之后,比原本预期的情况要好得多。
“其实到此为止可以了。”秦绾想了想还是说道,“剩下的人已经布不成包围网了,避开他们就能回京城。那些都是死士,多杀几个也没什么用处。”
“你回含光寺吗?”李暄看了看天色。
“怎么,王爷是舍不得我,还是想请我再护送一程?”秦绾笑道,“不过,我的出场费很贵的。”
“就当本王没说过。”李暄道。
“别生气嘛。”秦绾继续笑,“其实今晚还是过得挺愉快的。”
“因为发泄完了,所以心情好了?”李暄道。
秦绾一愣,随即沉默下来。
“你和欧阳慧……”李暄沉吟了一下,又道,“算了,反正本王也没那么多好奇心。”
“那么,就此别过。”秦绾道。
“嗯。”李暄没有挽留,只看着少女的身影渐渐没入黑夜中。
“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王爷现在可以告诉我,追你的是什么人了吧?”秦绾道。
“京畿大营统领祁展天的走狗。”李暄道。
秦绾脚下不禁一个踉跄,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祁展天要造反?”
“造反还谈不上。”李暄也惊讶她反应之快,摇了摇头道,“不过私通西秦倒卖军粮军械倒是真的。”
“该不会你拿到了他和西秦的通信?”秦绾道。
“嗯。”李暄应了一声。
秦绾无语,这种东西看完不烧掉,留着给人当证据,这是脑子有坑吧?还是说,祁展天以为捏着几封书信就能威胁西秦?你一个东华的将军,暴露了就换下一个人合作,西秦犯得着受你威胁吗?难不成东华皇帝还不知道西秦想吞并他已经很久了……
果然还是脑子有坑吧!
“就算含光寺,祁展天也可以借口抓捕西秦细作进寺搜查。”李暄道。
“问个问题,祁展天和那些追兵知道要杀的人是你吗?”秦绾问道。
“就是知道,才更不能放本王活着回京城。”李暄道。
祁展天能做到拱卫京城的京畿大营统领,自然是深受皇帝信任。几封信件,也可以说是栽赃陷害,构不成铁证如山,皇帝不一定会信,可如果交上信件的人是宁王,在皇帝心里的分量就绝对不一样。
“明白了。”秦绾点头。
“你有什么想法?”李暄很好奇这个女子究竟有多少能耐。
“大概有多少人?”秦绾道。
“大约三十多人,不过都是祁展天私下豢养的杀手,不好对付。”李暄道。
“你们俩都受伤不轻,那些杀手既然很厉害,想必不会聚在一起,而会分开,扩大搜索范围。”秦绾沉吟道。
“确实。”李暄同意,“各个击破的话,我们是有一战之力的,问题是不知道他们的位置,拖延久了,等追兵一汇合,就是我们不利了。”
“位置么……我大概能找到。”秦绾笑了。
“哦?”李暄一挑眉。
秦绾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
他们是向着后山走的,现在相比含光寺,还是猎宫更近些。
“进入猎宫是最后手段,谁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祁展天的内应,何况平日的猎宫守卫实在很稀松。”李暄道。
“我知道了。”秦绾说着,从怀里摸出墨笛,凑到唇边,吐气。
低沉的笛音缓缓散入漆黑的树林。
李暄皱着眉,无端地感到一阵心悸,压抑的林子,还有夜里不知道什么生物爬行的沙沙声,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