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秋!
只见一个二十七八的书生走过来,慢慢地在她对面坐下。
任何人看到他,第一反应都会想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八个字。
秦绾见过他,或者说,曾经的欧阳慧见过他。
鬼才天机先生的爱徒,太子李钰的新任谋主。
秦绾知道,她和虞清秋其实无冤无仇,就算没有虞清秋,李钰想除她之心也不是一日两日,可毕竟……是有了虞清秋,才让李钰下定了决心要她死。
飞鸟未尽,怎能先藏良弓?
可如果有了一把同样好的,那原来那把旧的也就可有可无了。
所以,从这点来说,虞清秋又该是她的仇人。
“姑娘?”虞清秋疑惑道。
“虞先生请。”秦绾深吸了一口气,敛去了所有的情绪。
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棋局,就算是只有自己知道,她也要证明,她欧阳慧,没有任何一样地方比不上虞清秋!
棋台不远处的空地上,李钰沉着脸看着这边。
他是太子,当然对这种少年少女的聚会没有兴趣,但拗不过江涟漪的撒娇,看在江丞相的份上他只能先顺着。
可他费尽心血请来的谋士虞清秋也要来,就让他有些弄不懂了。
不过,既然要来就一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一向低调的虞清秋居然会主动上台挑战一个女子?
李钰看着秦绾,左看右看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就算棋下得好,可梅花节本来就很少出棋道高手,也算不上有多特别,虞清秋上台,那才是欺负人家小姑娘。他真不觉得自己这位谋士有这种爱好。
第一天结束,大部分的擂主都还在坚守,但也有一些换了人。尤其是演武台这种地方,再强的高手也经不住一整天的车轮战。
虽说这种比赛制度对上台早的人不公平,但所有人都接受这个规则,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公平了。
让人意外的人,原本很多人以为第一局就会被赶下来的疯女秦绾,竟然稳稳当当地守完了第一天,就连安国侯府,除了秦建云很有种扬眉吐气的畅快,是真的高兴,老太君和张氏母女都憋了一口血吐不出来,在秦建云面前还得装着高兴的样子,更是有苦说不出。
第二天的结果就更让人震惊了。
几乎所有的比试台都在快速地换人中,这个时候上台的,谁也不是庸手。毕竟,等结束前再上台的话,虽然赢一场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但也只是单项的胜利,最后皇帝御赐前三名的奖励可是要算胜利场次总数的,这样算是照顾擂主和杜绝投机。已经是最后一天,再不拼场次可就来不及了。
然而,唯有一个比试台,寂静中压抑着一触即发的风暴,那就是棋台。
秦绾在上面已经两天半了,女子笑意吟吟,贞静大方,语气温婉,但指尖下的黑白棋子纵横,锋芒毕露,再没有人敢当她是疯子。
或者从另一个角度说,这还真是个疯子。
除了演武台,就属棋最耗费心血精力,可台上的少女一如第一日的从容,眉宇间丝毫不见疲态,就连她身后伺候的丫鬟都换过几次了,她本人却仿佛毫无所觉。
还是说,是对手实在太弱了,不足以让她大量思考损耗精力?
一直不信邪围观的人群都很无奈。
远远的梅山山腰上,皇族专用的暖阁中,也有人正望着这边。
黑色锦袍的青年背着双手站在窗前,眼中露出一丝沉思。
李暄本来是没兴趣参加这种庆典的,却被他的皇帝侄儿硬是赶了过来,只能到这边的暖阁来办公了。
“王爷,陛下也是为了您好,宁王府也该有个女主人了不是?”贴身的书童扫墨一边磨墨,一边说道。
“没你的事。”李暄道。
“要是您不选,陛下怕是要自己指一个了啊。”扫墨笑嘻嘻地接道。
自家王爷虽然冷了点,但待自己人一向是极好的,也不会在乎他们多说几句,所以他也不怕。
李暄皱皱眉,无声地叹气。
以他的年纪,若是普通的宗室,皇帝早就指婚了,可偏偏他辈分高,皇帝怕是也觉得给皇叔指个皇婶这种事有点儿尴尬,所以拖着只希望李暄自己看中一个,直接下个圣旨赐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