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才亮,燕之就听见院子里有了动静。
她晚上睡下的时候又服了一次药,倒是睡得很安稳。
一夜好睡,让她身子缓上来不少,想着今天要早些去铺子,燕之也早早的起了炕。
“这么早起来就为了做衣服?”开门出来,燕之看见了坐在小板凳上低头缝着衣衫的梅卿。
“师父,您也起来了?”梅卿忙吧怀里的东西放在笸箩里起身到燕之跟前行礼道:“是我吵了您吧?”
“没有。”燕之摆摆手,从笸箩里拿起了那件衣服,她吃惊的说道:“真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样的好手艺!”
昨天才扯的布料,如今已经被梅卿裁剪了缝制的七七八八有了模样,燕之捋着衣襟细看,就见那上面的针脚细密整齐,藏得又好,不细看都看不来。
“昨儿晚上我没找到尺子,就比着我那件旧衫裁了。”被燕之一夸,梅卿掩口一笑:“这件样式简单,都是一样的针法,这料子好,织的密不会跳丝,我连包边都省了。”
燕之把那件儿没做好的衣服搭在胳膊上,腾出一只手来照着他捂嘴的手就是一巴掌:“你是男人,记住喽!”
“……”梅卿挨了一巴掌,赶紧把两只手都背在了身后,他低着头讷讷地说道:“师父,人家……”
“嗯?”燕之冷哼了一声。
“不是人家,是我……”梅卿偷眼看了燕之又低了头:“我一定改。”
“嗯。”燕之这才缓和了面上的表情,她把衣服递到梅卿的手里说道:“今儿你和小山子先别去铺子呢。”
“这衣服不急着做,明儿早晨再做也成。您放心,我不点着灯熬油……”
“我不是说这个。”燕之一摆手,心道:谁有工夫跟你算计那点灯油钱呐!
“国师大人已经把你的宅子收回来了,你得到衙门走一趟,把房契改回来。”燕之走到井边提了捅水上来,刚要去厨房拿盆子,梅卿却叫住了她:“师父,宅子是看您的面子要回来了,就改了您的名字吧。”
“我要你一处宅子做什么?”燕之回头瞅了他一眼:“那是你自己挣下来的,如何处理,你自己看着办。”
{}无弹窗手再大也大不过天去……多么简单而直白的道理。
景行看着燕之举着的那只手,只觉是狠狠的甩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行啊,成家大小姐和燕家的傻丫头就是不一样啊,脾气见涨!”
“我从变过。一直都是燕之。”燕之放下手,看着景行针锋相对道:“倒是王爷你,先看我是个乡下傻丫头,再看我是燕之,如今看我是乐圣的女儿……”
“说话真狠!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爷留……”景行垂了眼帘,嘟嘟嚷嚷的小声儿说道。
燕之点点头,闭了嘴,索性不在言语。
景行低头百无聊赖地坐了一阵,回头看见燕之闭了眼老僧入定似的盘膝坐在大炕中间,是瘦骨伶仃的孤单模样,他心里一酸,爬向了她:“胭脂,你告诉爷,爷得怎么做你才能不气爷了……”
燕之睁眼看着那张在自己眼前的面孔,心里却想到:怎么看多了这张脸,我连美丑都分不出了呢?国师大人和梅卿都生的漂亮精致,我却还是看着他这模样顺眼……
她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温柔,这让一直盯着燕之看的景行雀跃不已!
“胭脂……”他又往前凑了凑,她的唇就在眼前,唇上起了皮还有几个已然瘪了的燎泡,甚至她呼出的热气直接扑在景行的脸上,让他能清楚地闻到她口中的汤药味儿。
景行不由自主的侧了头,他想亲亲她,润一润她的唇瓣。
“过去,不管你是谁,我都义无反顾的喜欢了你。对此,我至今不悔!”燕之眼中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我能容忍你病怏怏的身体,我珍视我们在一起的所有时间,哪怕有一天你真的先走一步,我想,在以后只有我一个人的日子里,我也会心平气和的老去,最后躺在你的身边,我们一起归于尘土……”
生同衾死同穴,这不是结果,是燕之能给予景行的最真实的承诺。
她想用她一生的幸福去换与他在一起的短暂的岁月。
“你对不起我对你的这一片心。”燕之伸手用力抓住了自己的衣襟,指节泛着白:“我忘了自己是谁都不会忘了喜欢你,可你呢?竟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番话来!你早就知道了我是谁却不肯告诉我!”
“你的心到底有多黑多硬才能如此对我?!”
燕之仰头冷笑一声:“所以,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原谅你了。”
“过去的,一笔勾销。”
“以后,你我之间再不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