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之捶着自己的胸口看着他说道:“我也会疼!会疼!我是人!”
“慢慢来……胭脂,慢慢来。爷没有逼你……爷不敢。”景行走到她的身前,轻轻的把她揽进了怀里:“爷知道你委屈……心里怨恨爷……”
“我没有怨恨你,这是实话。”燕之晃晃悠悠地挣脱了他的怀抱,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炕边上:“我早就想明白了了。”
“回不去了……身份,地位,这些都是你我之间的鸿沟。过去,我以为只要我们彼此心中有着对方,那这些世俗的东西就都不是问题……”
“你看,这样的话,这样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可笑?”
燕之踢了鞋子爬上可炕,摆好了枕头,又摸黑铺上了褥子:“昨晚到今天,我都不能睡觉。我可累了……”
“我还是那个燕之,没靠山,没地位,没钱,我什么都没有,可我有脾气……”燕之躺了下去,这一番长篇大论,让她觉得头脑昏沉,似乎是一闭眼就能一夜好睡:“既然不能走下去,我也不想彼此纠缠。”
“王爷,该说的话我都说了,这里没您的饭,也没您睡觉的地方,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关好……”
“以后真的别再来了……”
燕之说完这句话后便闭了嘴,屋里又安静下来。
隔壁的房间始终没有声音,景行猜测燕之定是先嘱咐了那孩子几句。
站在门口,他发了会呆,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
景行伸手关了房门,走了两步,他踩在了狐裘上。
弯腰捡起那袭狐裘,他慢慢的走到大炕前,也脱了靴子上了炕,他把燕之从被子里掏了出来:“穿着衣服睡多难受……”
“滚开……你别再碰我……”燕之似有若无的嘀咕了一句,便又没了声音。
她的额头滚烫,睡得昏沉。
“胭脂,你在发烧。”景行把她放回到被窝里轻声问道:“和爷回府吧?府里有大夫……”
“你走开……”燕之断断续续的说道。
景行下了地,在门口叫了侍卫:“回府,请穆大夫过来,就说这里的病人在发烧,让他多备些药过来。”
“是。”侍卫领命离去。
景行回了屋,在小炕桌上摸到了火折子,点了灯。
炕上的女子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锁。
“胭脂,你再忍忍,大夫等下就来了,爷知道你不想回王府。”景行上了炕,坐在了她的身边,轻声说道。
燕之微微睁了眼,很烦躁的看了看他又闭上了眼睛:“你别在我跟前晃就成了……你走了我就好了……”
“那不成!”景行嬉皮笑脸的摇头道:“你看见爷不过是病一场,爷再看不见你,就连命都没了……”
“爷从来不能委屈了自己……”他撩了被子钻进了被窝,把浑身颤抖的她捞进了自己的怀里,就像那一天,她抱着他相拥取暖一样:“所以,胭脂宝贝儿,你就凑合着吧。”
“滚蛋……不要脸……”燕之有气无力的挣扎了几下也只能作罢。
她烧的厉害,身上实在没了力气……
迷迷糊糊中,燕之知道,有大夫来给自己诊了脉……在她似乎将要睡着的时候,景行又抱起了她,喂她喝了药……
他笨手笨脚的伺候了她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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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开始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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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之快天亮的时候才睡,没睡多久她便起了来收拾做饭。
“今儿咱不去铺子了。”早饭做好,她没有多少胃口,倒是觉得有些头疼,于是临时决定在家里歇一天。
“新书,姑姑抄完了,还没有查检,你吃了早饭对照着看看吧。”燕之对着独自坐在小炕桌边的阿文说道:“明天,咱无论如何都得出去一趟,把书还了。”
“姑姑,你不吃饭么?”看她上了炕又抻了被子睡下,阿文问道。
“不吃了……”燕之哈欠连天地说道:“姑姑昨夜睡得晚,这会子得补觉了……”
这一觉燕之睡得依旧不好。
她心里有事儿总是睡不实,眼睛虽然闭着,耳朵却支楞着听着屋里的动静。
阿文吃完了饭端着碗筷送去厨房刷洗,过了一会儿功夫,他又蹑手蹑脚的进了屋,爬上了炕,翻开了书,一页一页的把她抄好的文字与书上比对着……
这些,燕之都听得清清楚楚。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个糊涂觉,燕之不敢再睡,怕夜里又要失眠。
她起来叠好被褥出了屋,见阿文正拿了把笤帚盯着院子里不大的一块地方看着什么。
“不嫌冷么?”燕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直接冲进了厨房:“别扫了,回屋去吧。看着天阴的,估摸着雪还得下。”
“姑姑,我觉得咱家夜里进来了人!”阿文拿着笤帚也跟进了厨房,他对着着准备烧水的燕之小声说道。
燕之只觉得头皮一蹦,颇有些被人捉奸在床的错觉!
她扭脸看向他,问道:“你看见谁进来啦?”
“我没看见人……”阿文用笤帚指着厨房门外的一片雪地说道:“那上面的脚印子有那么大……肯定不是姑姑和我的!”
燕之垂下眼帘,把手里才引着的稻草连同一小块木柴塞进了灶膛,不大的火苗将她略显苍白的面容映的忽明忽暗:“是王爷来了。”
想着那东西还会不请自来,燕之觉着这事儿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她实话实说道。
“姑姑,你会跟着王爷回王府么?”阿文似乎并没有多少吃惊的意思,他凑到燕之身旁蹲了下去,小声问道。
“不会。”燕之摇摇头。
“那就好了!”小东西马上高兴起来,他提着扫把又去了院子:“我也不爱回王府,福管事总是想把我送进宫呢……姑姑只要不回王府我就不怕他!”
“不管在哪儿你都别怕他!”燕之对着外面扫雪的孩子说道:“你现在又不是贤王府的人,你怕他做什么!”
阿文回头对着燕之笑笑:“那姑姑怕不怕王爷……”
“我怕他做什么!”燕之‘噌’地站了起来:“我又不欠他钱,又没拐了他的老婆孩子,我为什么要怕他!”
阿文对着燕之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没有说话。
“好好扫地!”燕之说完自己也乐了,觉出了自己话里的外强中干:“你小子没事儿老琢磨我干嘛?”
“姑姑,其实……”小东西犹豫了片刻,还是跑进了厨房在她的耳边说道:“其实,姑姑也不必怕,因为王爷也怕姑姑!”
“他怕我?”燕之侧头看着他。
“怕!”阿文点头道:“那次天贶节聚会,我就在园子里当差,看见王爷去了姑姑住的后院几次,他拿着钥匙在后院的门口来来回回的走……我从来没见过王爷那个样子……”
燕之没有说话,只是往灶里又加了根劈柴。
那日,她就在门里,他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那日,是她的梦醒时分,即便已经过去了几个月,那天发生的一切仍旧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