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挣扎

不由暗自琢磨着到底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见白条面色阴沉,不禁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惧怕。几个呼吸间,他面色变了几变,缚在背后的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一颗心就跟被攫住了似的,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白条并没错过邓友昌的反应,闻言启唇道:“你觉得呢?”他视线一一在邓家人身上扫过,声音轻飘飘的没什么起伏,也不在意他们眼中的忌惮和愤恨之色,眼神却锐利的像刀子,似乎带着刻骨的恨意,要将人千刀万剐。

邓友昌的感觉尤为强烈,事实上,在白条甫一出声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此时此刻,他后背上已经濡湿一片,若非碍着妻儿老母在场,他跪在地上的双腿几乎要支撑不住。

但该来的迟早要来,沉默和惧怕并不能解决问题,他一家老小的性命皆在对方手中,他这个当家主的若不作为,其他的人要怎么办?更何况,对方指名道姓的叫住他,摆明了来者不善。

思及此,邓友昌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凌家灭门的那个夜晚,又将事情的前前后后捋了一遍,他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凌家人,也不知对方到底清楚多少,眼前的这出是必然还是偶然。若是必然,只怕很难脱身,但若是偶然……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邓友昌快速冷静下来,转瞬间已经换了副笑脸,“这,在下也不知晓啊,难不成阁下是肃南王府的人?”他方才可是亲眼瞧着神行军的人已经离开。

这么一想,邓友昌立时计上心来,“说句不自量力的话,在下有幸见过神行军的几位将军,倒是有几分香火情在,却从没见过您。”说到这装模作样的打量了白条一眼,迟疑道:“阁下相貌堂堂,若之前见过在下一定会记得,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白条都快被他这反应逗笑了。来前雷文珞就说了还要与对方虚以委蛇,可在他看来,眼下这出与虚与委蛇根本就不搭边。也不知邓友昌是不是自信过头,还是打量他当初年纪小记不住事。这是拿准了他没有证据,将他当做三岁小儿来糊弄呢!

所以,他这哪里是来报仇雪恨的,简直就是来看戏的呀!仇人近在眼前,白条的心情原还有些沉郁暴戾,这会儿却徒生几分荒诞无稽之感——他凌家世代书香,家风清正与世无争,荣昌灭国前,说句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

没成想却栽到邓友昌这种见风使舵的奸猾小人手中,可笑,可悲、可叹,说出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是杀他凌家满门的刽子手,竟是他记恨了多年矢志要翻越并踏平的大山……

这种感觉就像你拼劲全力想要与传说中的某人决一死战,到头来却发现对方只是一头掉毛的鬣狗,就算你现在立马就打死了他,也找不到复仇的快感!

白条憋足了一口气犹如打在棉花上,顿觉复仇之路艰难,想了想干脆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出声冷嘲道:“死到临头还不忘到处攀咬,邓家主,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只有你是聪明人?若你邓家真与神行军有交情,尹尚又算什么?”

不就是想试探他与神行军的关系,想挑起神行军的内部矛盾、想确定他的身份吗,他还偏不如他愿。说着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斜睨着他似笑非笑道:“至于我姓甚名谁,邓家主,相信我,你一定不会想要知道。”

这话既没承认也不否认,但言语间却颇具诱导性,再加上相似的容貌……邓友昌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由得皱了皱眉,一颗心直往下坠。可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是凌家直系血脉还是凌氏流落在外的旁支,眼前的局面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总不能自乱阵脚。

想清楚后,邓友昌稳住身形再次开口,“阁下这话就言重了,正所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在下不过实话实说。今日之事事发突然,如若在下真如阁下所说般与神行军没有半分交情,我邓家上下几百口人岂能安然无恙?”

他面上煞有介事,白条勾了勾唇,抬手在几个头破血流的邓家人身上虚点了下,“都这样了还叫安然无恙?邓家主,你是不是对安然无恙几个字有什么误解啊?还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怎么不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呢,八仙要是知道你如此折辱他们,估计会气得直接下凡。”

邓友昌的脸被打得啪啪响,却不能翻脸,忙道:“误会,都是误会,年轻人经常摔打摔打才能长进不是?”

这份自圆其说的本事,白条也是服气。闻言朝邓友昌竖了个大拇指,不容分说点了几个侍卫,吩咐道:“邓家培养后辈的方法别具一格,机会难得,你们几个去帮邓家主一把,让邓家的好苗子们继续长进长进。”

卧龙山庄的汉子们嫉恶如仇,闻言爽快应是,摩拳擦掌的大步上前,直接将为首的几个邓家少年全都拎了出来。少年们惶惶如淋雨的小鸡崽一般,其他的邓家人又惊又怒。

邓友昌更是直接傻眼,这不是引他犯众怒吗?反应过来忙阻拦道:“不可,这是我邓家的事,怎好劳烦阁下?”

白条哪里会听他的,他早就不耐烦看邓友昌打嘴炮,又不能直接把人杀了,既然是主动送上门的,权当收取些利息。

空地上很快就有拳拳到肉的声音响起。邓友昌眼睁睁看着族中小辈被人打的口吐鲜血蜷缩在地,却苦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时间脸色憋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