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注视着蔚蓝的眼睛,即便蔚蓝掩饰得再好,也无法掩盖她浑身上下透露出的浓浓哀伤意味,这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十一岁的少女,如何会有这样仿似经历过沧桑巨变的眼神?
莫非蔚蓝方才是口是心非,她心中已然另有所属?姜衍比蔚蓝高出许多,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蔚蓝,皱了皱眉,摇头道:“我并不确定自己能喜欢你多久,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便是喜欢,我只是遵从本心而为。”
见蔚蓝眸子清亮,唇角的弧度有缓缓放松的趋势,他抿了抿唇,负手看向远处的天际,又补充道:“不过,你可以放心,你我一旦成亲,我绝不会委屈了你。我虽还不懂得何谓喜欢,也不知这喜欢能持续多久,但姻缘之事,大抵又以责任与担当为主,你既嫁给我,我便会尊重你,不但不会委屈了你,也会对咱们的孩子好。我到底是因何离宫去的紫芝山,想必你也清楚,我父皇与母后便是活生生的例子,但凡我所经历过的,我必然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再同样经历一遍。”
这话算是很有诚意了,不但有诚意,还未雨绸缪得极远,甚至连孩子都想到了。
蔚蓝扶了扶额,顿时不知道该如何与姜衍说。她想说,她期待的婚姻与感情,应当是双方相互的,但在彻底将褚航淡忘之前,在她喜欢上姜衍之前,这些话,她没有任何立场说出口。
姜衍的经历她自然清楚,正因为清楚,她并不觉得姜衍是个多么幸运的人,甚至比自己这具身体的原身还要凄惨几分。姜衍或许还不懂得爱情之于婚姻的份量,但她如何能不懂?若她就这样答应了姜衍,她又成了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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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晚上八点以前。
在蔚蓝心中,姜衍与她之间,不仅有十岁的年龄差,还隔着遥远的时光长河。出身与皇生活环境造就一个人,姜衍是地地道道的古人,而她如今虽脚踏实地的站在这片土地上,骨子里却保留了后世的独立与开明。
这种独立与开明,大多数时候、在大多数人眼中,兴许与不遵礼教,离经叛道等同,是以,她从不曾把将姜衍当做同龄人、也未放在同一类人来对待。
且无论是姜衍本人给蔚蓝的印象,亦或是从旁人口中听说,姜衍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精于算计又才智冠绝的人。若是原本就呆萌的人,露出这样类似怔忪与懵懂的表情,大约蔚蓝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关键这个人是姜衍。
见姜衍仿若陷入沉思,眸中先是一阵恍惚,继而是懵懂,紧着着犹如打通任督二脉般,颇有醍醐灌顶之势,蔚蓝心中不禁满是讶然。
她伸出手来在姜衍面前晃了晃,踌躇道:“三公子?”要不要露出这么精彩绝伦的表情啊,蔚蓝说罢皱了皱眉,暗忖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直白,让姜衍的小心肝无法负荷了。
姜衍回过神来,笑看了蔚蓝一眼,道:“你说对了,我喜欢你。”这并没有什么难为情的,也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姜衍实打实的遵从本心,觉得承认喜欢一个人并不难。此刻,他眉目舒张,心中只觉释然。
这会换蔚蓝怔住了,这让她说什么好?想想自己以二十六岁芳龄,要和一个高中生谈情说爱,蔚蓝不免觉得恶寒,顿时生出一种老牛吃嫩草的罪恶心思,她面上神色有些古怪,声音轻不可闻道:“你确定?”
“确定。”姜衍点了点头,他是个认真执着的人,一旦认清自己的心思,断没有遮遮掩掩含糊其辞的道理。
蔚蓝搁下茶杯,吩咐白贝将披风递给自己,起身道:“你跟我出来。”
姜衍见她转身出门,面色平静的掸了掸身上的袍子,施施然起身,白贝几人想要跟上,就见蔚蓝朝几人摆了摆手,几人想着此处是蔚府,只微微迟疑便顿住脚步,倒也并不执意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