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没有”
男子轻笑出声,喉咙里那块突出的喉结证实他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叶子脸更红了,转过小脸只将侧面示人,男子却看得呆了。他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支长箫靠唇边,未等叶子再次追问便悠悠的在这清冷的夜里吹奏起来。
乐曲凄美婉转,时而悠扬,时而低沉,如泣如诉。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长八九,你又何必伤心呢”
箫声嘎然而止,男子好看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每次见你你都像只喜鹊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我以为你是这人事间最快乐的人,没想到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叶子秀美的脸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男子看了近乎失神,半晌才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我今天的礼物并不合你的心意。”
叶子转身拾起地上的灯笼冲他扮了个鬼脸:“以后再不许你吹这么催人泪的曲子,明天开始我不能再来这里了。”
“为什么?”
叶子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背对着他心里忽然升出一丝酸楚,努力的吸了吸鼻子,暗骂自己什么时候竟然成了爱哭鬼了。
“不为什么。你别再为我的鸟想名字了,什么秋意、雪鸢、凤帔、琉璃的。鸟儿就是鸟儿,有一天还是要飞走的。”
每次他们在这里相会时他都会先走,而这次叶子打算自己先走了。努力的忍住不让泪掉下来,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
男子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然而除了那道美丽的影子,他什么也没握住。空气中只余叶子身上淡淡的花香,再无其它。
皇子妃的封典很隆重,皇太后,皇后,皇上一个不落的全部到齐,就连王公大臣们也诸多道贺,夏氏一族因为出了个得宠的皇妃,这次再加上一个皇子妃小女儿便越发显贵了。
慕容叶子,不,早在三个月前她就不再从娘家姓氏慕容,而改姓夏了。在夏家数十载与娘相依为命寄人篱下,慕容这个姓已深入她心,而夏玄武这个人从来都只是老爷,或者夏大人。在她的心里,这个男人从来就不是她爹。
娘被扶为夏家的八姨太机缘于有一天她在后院里打水,刚巧将那因为干了活而污浊的脸洗了干净,顺便再将那凌乱的乌发梳理,夏老爷那天应该是在招待什么贵客,平日里的他从来不会来厨房这种地方,这一天却亲自来了。怎知这一来就看到井边的慕容叶子,那一眼就看得傻了。经问居然是自己曾酒醉要过的一名婢女所生,在夏府里深居十五年之久他竟然不知道。或者说是自己那正式夫人功课做得太好,他日日忙于公事,自顾不暇。
大概是她的美貌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夏家突然多了个二小姐,她与娘平步轻云了,由于爹在夏中权倾朝野,她更是一步登天的由皇太后亲自下懿旨册封为大庆皇子妃。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折腾了一天才总算到了洞房花烛夜,头盖一直罩着脸,除隐约透过那红色的头巾能模模糊糊看到一点外头的景像之外,她只知道自己被人牵着像木偶一般左跪右拜,耳边到现在还响着白天那些不绝于耳的道贺声与罗鼙宣天声,嗡嗡的让她头晕。
入夏的前一个晚上,娘待在她房里认真的讲诉了新妇注意事项,当讲到那周公之礼时她的脸红得像煮过的龙虾,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羞人之事,想到待会楚承风就会……她坐在床边,两只手紧紧的绞在一块,心里七上八下,跳得厉害。
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她心中一紧,只听得一个浑厚而好听的声音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冰冷得没有温度,好听却不带人气。
“是。”
那是夏女的声,然后便是门轻轻合上的声音。
四周的空气似乎凝结,衣摆浮动的纱纱声由远而近,无论她心跳多快,最终那人还是来到她身边坐下了。
她以为他要挑她的头盖了,却只听到那个声音不带一丝情感的说道:“本夏累了,你自便吧。”
这是什么意思?大婚的晚上他是要她一个人就寝安睡,不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