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柳见她妈是如此表现,微觉宽心,索性把心一横,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
“没有,妈,暂时还不能确诊,所以才需要明天再给您做个进一步的检查。因为您这里长了一个小小的肿块……”莫如柳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立刻又微笑着说:“不过您不要害怕,有很大可能那只是一个良性的小瘤子而已……”
她本想再稍微说一下关于马永红心脏的问题,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是等这个活检结果出来以后再说吧,也不急于这三天。
马永红认真地听完女儿的话,面色比莫如柳想象中要平静得多。她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唇边甚至微微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道:
“明白了。我不住院,也不想再做什么检查,咱们这就回家吧。”
“为什么?!”姐弟三个同时变了脸色,异口同声地惊声问道。
“住院、检查,有啥用呢?都是白糟蹋钱!”马永红面色平静如水:“要是个良性的瘤子,不用管它也没事儿——咱村里二蛋他妈也长了个良性的瘤子,这都多少年了,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呢?要是查出来是恶性的,那就是癌呗,那就更不用治了!那个癌呀,不管花多少钱,也是治不好的,你就是倾家荡产也难逃一死。我才不花那个冤枉钱呢,有钱还不如给你们几个留着……”
莫如柳看着她妈,由不得鼻子阵阵发酸,眼眶发热,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忍了半天才没让它们掉下来。她终于明白了,她的脑海中已经清楚地勾勒出上一世她妈在人世时最后一段短短的心路历程。
就如现在一样,上一世她妈的就医经历,就是到此时此刻就悄悄地戛然而止了。
上一世,她妈在被那个主人家告知乳房里查出肿瘤,她应该立刻去做进一步检查时,她和今天一样做出了放弃的决定。
只不过,上一世她妈在心里默默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是孤独的一个人,不像现在这般被儿女团团绕膝。
想到上一世妈妈最后那段灰暗的生命,莫如柳心如刀绞。她坚决地摇头,不容置疑地说道:
“晚了。二松已经办好了住院手续了,钱都交了,您现在走了更是浪费!您就安安心心地住下来,把明天的检查做完了再说吧!”
马永红顿时气得没说出话来。
莫如松也忙笑着劝道:“这个检查又不贵,就几百块而已。妈你就配合点,听我姐的查一个算了。您不查,我们这几个孩子也没法安心不是?”
莫如荷也白着小脸,在旁边唯唯地附和。
马永红瞪了儿子一眼:“几百块不是钱哪?!”不过她看着几个孩子紧张而殷切的目光,默然思忖了良久,终于还是点了头,却又放不下家里的小儿子,忧心忡忡道:
“可是四柏咋办?家里那个黑心的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我在医院待三天,估计四柏也就被那黑心的给饿死了!”
莫如柳立刻微笑道:“您别担心。二松和三荷留在医院陪您,我正要回家去接四柏过来呢,顺便……我回去办点事儿。”
“你一个人回家去?可是……”马永红欲言又止,满心的忧虑都写在脸上。
“您是担心莫大海再给我一板凳?”莫如柳笑了笑:“不会了,他以后都会很安静,不会再为非作歹了。等您出了院,肯定会过上又清静又舒心的日子的,相信我。”
莫如柳冲她妈调皮地挤了挤眼睛,又对她二弟和三妹仔细地嘱咐了几句,便准备起身回家。
马永红有些困惑地瞧着大闺女,猜不透她话里的意思,可看着她态度从容淡定,想着大闺女说话做事一向都很靠谱,也就稍稍放了心。忽又想起一事,急忙紧走几步赶了上去,附在莫如柳树耳边轻声道:
“这个月我编荆条筐子的那个工钱,二蛋他妈去镇上替我取回来了,那是两千块。这两天我忙着跑卫生所,也没顾上去拿,你回家正好顺路去二蛋家把那钱拿回来。医院里花销大,别让你弟弟太作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