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音搓着衣角,半天才是难过地说着:“主任说,已经宽限了我一个多月了,再不交学费,他们盛唐的系统就要关闭了。”
“盛唐?”韩墨忽觉得这个词有点耳熟,“什么意思?”
顾音见他不解,细声细气地解释道:“t城国际中学是盛唐集团名下的产业。我们的学费,最终都是要打到盛唐集团的。”
哎哟我去,这什么中学居然是盛唐集团的产业?
你不说这什么集团,我都差点把凌雪那大胸妹给忘了。
拍拍脑瓜韩墨大呼可惜:草,老子要是留她个电话多好!让那小蜜跟他们的张大老总说几句好话,说不定不止能宽限几天,还把我这妹子的学费都能减免了啊!
站在那里抓耳挠腮,韩墨老半天又是说道:“这不急,我去帮你想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那个莫主任可难说话了……我就是知道会这样,所以一个暑假都在车站卖点小东西赚钱。哥哥你不知道,上次就是班上一个同学迟了十几天,居然给开除学籍了!”顾音都快哭了,“算了,我不上了,随便去个普通高中念书算了。”
“那怎么行?”野狼哥一直以妹妹能考上名校为傲,现在他尸骨未寒,妹妹就要退学吗?若他泉下有知都不会安心。
韩墨立马把自己的胸脯拍的山响:“这事包我身上!不就是盛唐集团吗,我这就去见见他们的负责人!”
“这……”顾音有点愣神了。
别的不敢说,我都把他们老总的小蜜都救出来了,这点事算个屁啊!
韩墨整了整身上的白衬衫站起身:“我这就去,你在家乖乖等消息就行了。”说罢,没看顾音吃惊的表情,转身出门。
面对这样一个叫人心碎的少女,能言善辩的韩墨却有些哑然了。定了一定,才是俯下身去,紧紧握住这双剧烈颤抖的窄肩,他突然觉得,在这种时候照顾这个娇俏可人,又伤心透顶的小妹妹是自己的责任,赶忙说着:“有什么就跟哥哥说,天塌下来,还有我在!”
似乎是被这种责任感所感染,顾音紧咬着嘴唇止住了哀伤,一面用力擦拭着眼泪,一面站起身来:“我不哭!哥哥从前最不喜欢我哭了。”
“对,顾哥之前提起你都是自豪,说你们是山村里出来的……你就是争气,考上t城最好的中学,还年年排第一。”韩墨不知道自己居然如此健谈,竟像个娘们似得提这些鸡零狗碎的事。
可看着少女眼底那熠熠生辉的光泽,他忽然觉得自己说这些话很有必要,继续把野狼顾海成日里絮絮叨叨的那些话转述给少女听。
话说了一大车,才是把她哄住了。
“我送你回家。”韩墨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少有的温和语气跟她说着,并替她抱起那些装了手工艺品的大纸箱子。
从她口中得知,自打考上t城国际中学后,他们就从远郊的山村搬来了t城。最初的时候,日子过得相当艰苦,后来哥哥加入银狐之后,日子就好过起来了。
怪不得野狼哥连包好烟都舍不得抽,原来都是寄回家给妹妹上学用了。韩墨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自己常常嘲笑野狼是在攒“老婆本”,现在想想,心中充满了对那位兄长的歉疚。
公寓就在车站附近,这是当时银狐为他申请的廉租房。环境还可以,顾音上学也很方便——进门之后,韩墨就从这两居室嗅到了淡淡的甜香,那是阳台上盛放的茉莉花。
窗明几净,整洁的房间让韩墨居然有了一种属于家的归属感。
客厅的柜子上面摆着一副黑白的大照片,韩墨抬头直视着照片上的人,而他用同样的方式直视着韩墨。
那就是野狼哥顾海,似乎正活生生地站在韩墨面前。
这时,他听到身边的少女又一次哽咽道:“韩墨哥哥,我哥哥他没受什么罪,是吧?”
脑子里顿时又嗡地一声轻响,韩墨的眼前又是那个可怕的夜晚——野狼侧躺在直升机的残骸之中,整个身体都被高射速的子弹彻底打穿……扭曲的脸孔让韩墨又一次深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