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澈忙答应一声,趁着众人还在大呼小叫,没什么人留意自己的当口,悄然抽身回到里头,然后从边门绕出,直奔县衙而去。
只是在走了一程后,他才发现此事有些蹊跷,第一,是那些大户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且确信是自家的粮仓被烧毁了?这一事,也就孔家自己人才知道,而自昨晚起火之后,还没人出过门呢;其二,孔家门前都闹得这么大了,怎么县衙居然会没有半点反应,不说立刻派人前来驱散乱民,总该让人过来看看情况吧。
这两个疑点一生,便让他心中更感不安,明显感觉到了这其中有着浓浓的阴谋味儿,而且此事应该就与官府脱不了干系。
不过此时才隐隐感觉到这一点已经有些迟了,现在能救孔家的,只有县衙。只是当他看到曲阜县衙的时候,心里还是感到一阵发沉。
靠着随后又赶出来几名孔家子弟,好话歹话说了无数,才总算是劝住了这些还待冲击孔家大门的大户及其家奴。不过这些人也并没有就此散去的意思,只是在那儿不断鼓噪,非要孔家拿出粮食来赔偿自己才肯离开。
如此一来,双方就彻底对峙,僵在了那儿。
当邱长元带了大批县衙人手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副互相对峙的场景,这让他不觉有些失神,这还是自己所畏惧的孔府么?
以前,他这个县令几乎都没有资格进门,想不到今日他们居然也会如此狼狈地求救到自己跟前。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陆巡抚在背后操控所出,这让他不觉对那个年轻的巡抚大人又多了几分敬畏之意来。
“邱县令,你来得正好,赶紧把这些刁民都给拿下了!”等得心焦的孔承庆一眼就看到了县衙来人,就赶紧出言招呼道。
而这话,也迅速让其他人回过神来,纷纷转头朝着县衙众人望去。被大家这么一看,邱长元的脸色猛地一青,到了这个时候,那孔承庆依然如此无礼,对着自己颐指气使地发号施令,真道自己是个人物了!
若是放在以前,即便心里不快,邱长元也得捏着鼻子听令行事。可今时早不同于往日了,面对这一无礼要求,他连反应都没有,只是迈步上前,来到两方跟前后,才肃然问道:“这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何你们要争吵不休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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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火烧了一夜,也让为之惊醒的满城百姓提心吊胆了一夜,谁也不知道这孔家大宅之中究竟出了什么变故,他们又进不得这深宅大院,只能在家中各自揣测,惶惶不安。
唯有陆缜,在看到火起,燎红了半边天际之后便回房安然睡下。因为他知道自己需要养足了精神,明日还有大事等着自己去做呢。这一觉,直睡到五更天后,方才缓缓醒来,随后便叫过了林烈来:“怎么样,那火应该已经被扑灭了吧?”
“是的,天亮之前,火势就已被彻底扑灭,不过想必那一仓的粮食应该是完全被烧毁了。”林烈这一晚并未休息,回话时还颇有些可惜的意思在里头。
陆缜闻言只是一笑:“那消息可曾散播出去?”
“天没亮,就派人把消息散出去了。想必过了中午,城里城外所有人都将知道昨晚烧起来的是孔家的粮仓。”
“很好,那就让邱县令准备一下吧,想必很快地,就该我们出面了。”说着,陆缜宽去了身上的常服,从随身的衣箱中取出了那身大红色的官袍,在林烈的帮助下,迅速地穿戴起来。
正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换上这一身绯色官服的陆缜,此时所展现出来的官样威严已比之前重了数倍,整个人的精气神也与之前完全不同,连林烈都不敢与之对视了。
与此同时,正如陆缜所说的那样,孔家粮仓起火,数十万斤存粮毁于一旦的消息已迅速在这小小的曲阜县里传播开来,街头巷尾,多有百姓对此议论不休。
当然,对寻常百姓来说,也不过是感慨几声,觉着这么多粮食被烧毁很是可惜而已。甚至有人还生出了幸灾乐祸的心思来,毕竟孔家遭灾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联。
可是另一些人却不这么想了,在得知孔家粮仓起火,存粮被毁后,他们是彻底地慌了乱了,赶紧就派人前往打听,只希望这一说法不是真的。但结果显然未能让他们满意,于是他们就立刻带了家中奴仆管家,急匆匆地赶往孔家。
这些人自然就是那些大户粮长了。因为他们知道孔家大宅之中就只有那一个粮仓,本该属于自己的粮食就存在那儿。现在,粮食被烧,受损失的岂不成了自己?
要知道为了安抚村民,他们可是把自家的那些存粮都散出去了,本来还指望着能从孔家要回那些秋粮呢,这一转眼,那些属于自己的粮食竟都被毁,这对他们的打击自然是极大的,地主家真个就没了余粮了,这如何能叫人不感到惶急呢?
于是午后不久,城里城外各乡各村的粮长大户就都赶到了县城,齐聚孔府门前,叫嚷着要见孔家的大公子和管事,要他们给自己一个说法和交代。
本来孔家就因为昨晚的这场火灾而焦头烂额,急着找出起火原因和纵火元凶呢,现在又多了这么些人前来搅扰,自然是不甚其烦。于是,他们就如往常般用最强硬地态度驱赶起了这些依旧围在自家门前的大户主仆,甚至有几个还挥动了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