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边上居然是王振后,壮汉顿时一声怒吼,锤子在手中化作道道虚影,几下间就把杀到跟前的那几名蒙人骑兵通通打下战马,然后他便一转马头,带了人直奔着王振这边而来。
就在其中一名蒙人想要将王振给扯下马来时,一声暴喝已从斜刺里响起,然后便是一人一马,锤如雷霆,几下间,就已冲破了这二三十名骑兵的防线,火速杀到了王振跟前。
那名刚想下手的蒙人百夫长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呢,一锤便已落在其头顶,将他半个脑袋都给砸碎了。
王振先是一声惊呼,随后才反应过来,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之色:“樊将军果然是陛下身边最勇悍之人。你快护着咱家杀出重围,咱家今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于你!”他一眼就认出了此人乃是天子跟前的护卫将军樊忠,所以赶紧奉承并且继续拿好处许愿道。
樊忠却并没有答他,只是火速与急追上来的同伴一起把周围那些蒙人一一杀死,直到最后一人也被杀后,方才重新来到了王振跟前。只是他的眼中,依然杀气腾腾,却不见半点讨好的意思。
“樊将军,你这是……”王振这时也感觉到了对方有些问题,打着寒颤地问了一句。
但话还没说完呢,对方已经怒喝出声:“就是你这个阉货,蛊惑天子,不断犯错,这才导致了今日之局!现在天子已不知所踪,我身为大明臣子,正该为民除害,杀了你这祸国殃民的奸宦!”同时,他已猛地挥起了手中足有五十来斤的大铁锤。
“你敢……”这一下,王振是真个惊了,大声喊着,想要阻止。可对方压根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手中铁锤,已带着满腔怒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地落在了他的头顶。
“砰!”不下三百斤的力道完全落在了王振的头顶百会穴,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脑袋就跟西瓜一样炸裂开来,红的鲜血,白的脑浆顿时四散溅开。
不单如此,王振的下半个脑袋更是被这巨大的力量给硬生生拍进了脖腔之中,他的整颗头颅,就这样彻底消失!
一代权阉,酿成这场大败惨祸,害死无数忠直朝臣,开大明宦官当政之先河的王振,就这样被人轻松击杀。
只是他的死,却并没有为这场大败和杀戮画上句号,明军将士和官员的悲惨遭遇还在继续着……
自作孽不可活的,不光是指老王,也指小朱,其实在路人看来,他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四目相交间,本来陷入慌乱与不知所措中的朱祁镇居然突然就变得镇定下来,不但眼中的惊慌之意已去,连腰杆都挺直了许多,直坐马上,不带半点避让地与也先做着对峙。
而见此,不少蒙人骑兵似乎是有些恼怒了,纷纷举起了手中刀,摆出一副随时都会进攻的架势,这让天子跟前那百来名早已浑身是伤,精疲力竭的禁军将士一阵紧张,只能竭尽全力地同时举起手中兵器,以作徒劳的挣扎。
这时,也先的嘴角却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来。随后口中斥道:“你们都不得无礼,谁敢惊到皇帝陛下,必然重处!”说这话的同时,他已轻踢马腹,控着胯下骏马缓步来到了众禁军跟前,然后还顺势下马,迎着他们的刀枪向前。
看到这个此战的元凶,最大的敌人居然如此有恃无恐地朝自己走来,那些禁军将士很想动手杀了他为自己,为其他死难者报仇雪恨。可是,周围那些虎视眈眈,张弓搭箭瞄向他们的蒙人骑兵,却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最终在也先强大压力的逼迫下,竟还让出了一条道来。
对于禁军的这一反应,朱祁镇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事已至此,自己早成了蒙人砧板上的鱼肉,拦不拦都已无关大局。只是他依然保持着大明天子该有的威仪和骄傲,依旧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走到近前的敌人酋首,却也不急着开口发话,只是打量着这个一直以来都是大明强敌,并最终带给自己如此惨败的可怕对手。
倒是也先,此时却没有太过肆无忌惮,在来到朱祁镇跟前后,居然还以手抚胸,深深地弯腰行了个草原上的大礼:“草原大汗脱脱不花帐下太师,瓦剌部族长也先参见大明皇帝陛下!”
直到他开了口,才让朱祁镇稍稍回神,用复杂的语气道:“也先太师你不必多礼。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再以下臣之礼来参拜于朕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所有人都已清楚。”
“话虽如此,但草原诸部这些年来终究是大明的臣属,见了我们的皇帝陛下,我怎么也该行礼的。”也先却是一笑:“毕竟汉人有句话叫礼多人不怪嘛。”
朱祁镇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了,只得哼了一声表示心中的不满。对此,也先只是轻蔑一笑:“我所以说这些,不过是想要告诉皇帝陛下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所以还请你跟我们走吧。”
“你想让朕当你们的俘虏?”朱祁镇的脸色终于变了,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他不由得想起了历史上有名的被俘之君——宋朝的徽钦二帝以及南唐后主李煜,想到他们最终的悲惨遭遇,自然是心中惶恐。
但让他不顾一切地自尽以免遭辱,朱祁镇又没有这等决心,所以顿时就陷入到了纠结之中。不过很快地,他又想到了一个说辞:“你当朕会信你的话么?之前你们明明说了会退兵,可结果呢?要不是我们错信了你们,我几十万大军也不至落到如此境地!”说到这儿,他再展目四望,眼中更是通红一片。
虽然此时他们周围早已停下了战斗,但边上,杀戮却还在继续着。不断有大明的将士,奴仆以及官员被人如杀鸡宰羊般屠杀,声声临死前的惨叫更是不断传来,冲击着朱祁镇的耳膜和心灵,让他的心备受煎熬。
其实他也明白,战场之上从没有承诺之说,有的只是胜败,而无对错。正所谓兵不厌诈,既然双方是敌对的,那要做的就是用尽一切手段来取得最终胜利,并把敌人斩尽杀绝。可是,有些话要是不说,实在如骨鲠在喉,难受得很。
“皇帝陛下,你这可就有些冤枉咱们了。我们草原上的人,最是信守承诺,可不比你们中原人那么狡诈与言而无信。”也先并未因此而动怒,反而笑着分辩道:“敢问皇帝陛下,我们是不是在与你们达成和议后就把包围你们的人马给后撤离开了?”
“不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