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身后的那些同伴的情况也不比他好上多少,几个紧随而上之人,因为措手不及的关系,顿时就有好几个中了箭,倒在了地上。而后面的人,也赶紧把脚步一顿,急忙抡起兵器来抵挡这场箭雨。
但这场箭雨的密集程度实在是太过可怕了些,显然躲在车阵后头朝他们放箭之人的数量要远超过他们。而且他们还一个个都是善于用弓弩射击之人,居然就一轮又一轮地冲着鲁闻他们放箭,几乎都没有任何的停歇。
这么一来,这些马贼可就遭殃了。他们并无甲胄在身,面对这等箭矢只要一个抵挡不住,就会被锋锐贯穿身体,然后倒地失去移动能力。而接下来,那些被其他人用兵器挡磕飞开的乱矢就成了要命的玩意儿,已有不下七人死在了这上头。
本来,若是他们有马可策,全力前冲,或许还能在付出一定的伤亡代价后冲破这箭阵杀到车阵前头去。但现在,因为是徒步杀来,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这几丈距离已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
当众马贼明白这一点时,心已彻底乱了,同时也生出了放弃和逃跑的念头。
随着一声惨哼,武艺最为了得的鲁闻也中了一箭。而这一箭还正好扎进了他持刀的右手肩头,这让他挥舞挡格的动作便是一缓。于是,几道虚影便趁虚而入,直接把他射翻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其他马贼,这下是彻底失去了战斗的勇气,也顾不上还不断有箭矢射来,扭头就往林子里跑去。虽然已经惊破了胆,但他们的想法无疑还是正确的,只要进了树林,有树木阻挡,那些箭矢对自身的威胁就可忽略了。何况,在那里面他们还有马匹,至不济也可乘着它们逃离此地。
不过,他们的这点心思自然是瞒不过早有准备之人的。见他们转身,在放出又一轮箭矢,射倒数人之后,一声呐喊之下,那车阵便被迅速移开两边,然后一群穿着普通民夫服色,却高举着刀枪,杀气腾腾的汉子便已追杀了上去。
在队伍的最前方,赫然正是费展沧。只见他脚步飞快,如猎豹般飞扑上前,迅速就拉近了自己与敌人之间的距离,没有任何的迟疑,手中刀就朝着仓皇逃命的那些敌人的背后劈砍过去。
而在其凶悍表现的鼓舞下,其他那些人也一个个如露出了爪牙的猛兽般,凶狠扑上,对着那些马贼大加屠戮,就跟秋天时农人收割麦子般,将面前逃得稍慢一些的马贼纷纷砍倒。
这已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屠杀。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那箭雨射出之后,这便已成了一场收割,一场官军对马贼的收割,对军功的收割!
与手下那些兄弟的跃跃欲试不同,这名叫鲁闻的矮壮汉子的神色却颇有些凝重,盯着林外的那些人,心里已犯起了嘀咕:“这些家伙也不知是他们确实够胆,还是太过胡来,居然就敢停在杀胡林外!难道说,这是他们给我布下的一个陷阱不成?”
因为只有他看了出来,这段敌我之间的距离是对他们这群马贼极其不利的。若是如以往般上马冲杀,这点距离根本就不够让那些马儿跑起来的,因为只要冲出了林子,就会一头撞上敌人,骑兵借马冲杀的优势就完全发挥不出来了。
可要是弃马徒步杀过去呢?情况也不乐观,那样距离又远了些,对方说不定能在这期间作出反应来。何况,他作为长风寨的首脑人物,对自家兄弟还是很了解的,一旦没马,他们的战斗力可就要打个对折了。毕竟他们只是一支随聚随散的马贼队伍,不可能真个操练起来。
所以在面对众手下渴战的目光,鲁闻却表现得很是沉稳:“再等等。等天彻底黑下来后,等他们都睡下了,我们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对策了。
其他人虽然有些不解,但既然老大都这么说了,也就没再反对,重新按捺下了性子,等待起来。反正都等了几天了,目标在眼前又跑不了,那就再等等吧。
可是,随后外头的一系列动作,又让他们感到了一阵不安。因为对方居然把一辆辆的大车给推到了队伍的前方,排成了一堵木墙,阻在了他们攻击的道路之上。也就是说,一旦他们真个发起进攻,还得先想法克服这一道关隘才成。
看着那些民夫把车一一排起,不少人都有些急切了起来:“当家的?”
“耐心着些,再等!”鲁闻看上去似乎很是沉稳,完全没有被眼前的变故所影响,只是他心里,其实也有些不安起来,这些家伙的作法可着实出乎了他的判断,让他对待会儿的战斗都有了一丝不确定了。
好在鲁闻这几年来带了大家做成了不少买卖,威信早已树立起来,所以在其开口后,这些人终于都闭了嘴,只是恨恨地盯着前头,等着攻击机会的到来。
在过了一个多时辰后,天是彻底黑了下来了,头顶处甚至还有不少归巢的鸟儿盘旋之后落往他处。今晚更让这些马贼感到惊喜的是,厚厚的云层居然把月亮给完全遮蔽了起来,只有星光的夜晚,自然是最适合偷袭的了。
因为点了篝火取暖的关系,隐隐约约间,前方宿营的队伍情况已落入鲁闻眼中,他们除了两三个守夜之人,其他人都已躺下。显然,赶了几天的路,他们早已疲惫不堪,再不可能有太多的防范了。
见此,鲁闻的心里就是一喜,嘴角甚至微微上扬地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来:“是时候发起攻击了。我们要一战就把他们彻底击溃,从而将那些粮食抢到手里。”低声下令的同时,他已抽出了随身的马刀,往前斜斜地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