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漕帮中人可不像后世文艺作品里所描述的那般个个都是练家子,他们不过是群有着身气力的苦力罢了,最多练过些粗浅把式。这样的人,如何能是林烈和清格勒的对手,只一个照面,便全被他们放翻在地,连招架的本事都拿不出来。
然后两人便迅速扑上,左右一下就把那名漕帮头目给夹在了中间。直到这时,此人方才露出了惊恐之色:“你们……你们……”一时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陆缜却不想与之多言,只是把嘴往府衙紧闭的大门处一努:“走,进了衙门再说其他。”虽然林烈他们对付五六名漕帮汉子很是容易,但要是把周围更多的家伙给引来了,也是一桩麻烦,所以还是先进了府衙,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正经。
两人会意,当即带了那漕帮头目就迅速来到了府衙门前,而后用力拍打起了那扇厚重的大门来。
嗵嗵的拍门声在夜间显得格外刺耳,很快门内就有了回应:“谁啊?大半夜的,居然赶在知府衙门前胡来!”这是衙门守夜的一名杂役,之前他也曾收到消息,知道漕帮和严家今晚会有所动作,所以早早就锁上了门。
可现在,有人居然赶拍府衙大门,他职责在身自然不好装听不到了,只能有些不情愿地将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朝外一望,先瞧见的遍是林烈他们几个,这让他的脸色一沉:“你们这些家伙,居然敢闹到府衙来,真是好大的胆子!”却是将他们当成了现在正满城乱搜的漕帮帮众了。
就在这时,站在门前的陆缜开口了:“老曹,是我,陆缜,快开门。”
“唔?哦哦,原来是陆先生,先生莫怪!”老曹一听陆缜报出自己名字,态度顿时就是一变,迅速开了半扇门户,见到门前的陆缜后,更是点头哈腰道:“陆先生您这大晚上的怎么想到来衙门了?可是有什么要事么?”
陆缜因为之前破了庄强被杀一案,使他在府衙的声望日高,这些杂役自然是要好生巴结的。不过此时他却没空与之多作纠缠,只是问道:“大人今晚可在衙门里?”
“在,不过他却早已歇下了。”老曹有些为难地说了一句。
但陆缜却顾不上这么多了,也不和他说什么,便立刻抬步就朝里走去,直奔府衙后院。
几人刚来到后院门口,一条身影已迅速扑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警觉地盯了过来:“什么人?”
“穆兄,是我,陆缜。”陆缜忙上前一步,抱拳道:“我有要事要找大人,还望你前去通报一声。”
“这么晚了,为何不等明日?”穆宏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不以陆缜如今地位的提高而有任何改变。
“事情紧急,怕是等不到明日了。”陆缜当即提高了声音,朝里面喊了一嗓子:“大人,陆缜有要事求见!”
片刻之后,才有一个带了些倦意的声音响了起来:“穆宏,让他进来说话!”
运河苏州码头上,此时已是人声鼎沸,不少漕帮帮众被紧急-抽调,朝着城内奔去,更多的人则散开,四处寻找那个叫陆乐的家伙。
商船甲板之上,看到这一幕的严润章脸色已变得相当难看。多年商场上尔虞我诈的经验让他已能感觉到危险的降临,这个消失了的陆乐一定大有问题。而现在这里的船上又都装满了那些要人命的东西……自己绝不能就这样束手待毙!
两道破釜沉舟的坚毅目光迅速从严润章的眼中生起,在跟席间的这些朋友告了声罪后,他立刻就招手叫来了自己的儿子。
此时的严玉麒也是有些慌乱了,虽然这几年里他也处理过不少大小事务,但像今日这般的变故却还是首次遇上。脸上的担忧是盖都盖不住,所以一来到父亲身边,他便急忙问道:“爹,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个消失之人若真藏在苏州某户人家之中,即便官府都未必能找出他来哪。”
是啊,苏州城里人口何止十万,想在这许多人中找出个人来,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了。严润章也是一阵的沉默,随后才猛地抬起头来,压低了声音跟儿子仔细地说了番话。
严玉麒一听,身子陡然就是一震:“爹,这如何使得,那可是……”
“事到如今,这是最为妥善安稳的办法了,不然我严家极可能因此而倒。相比起来,那十几万两银子已算不得什么了。快去办,趁着事情还没有彻底恶化之前,记住,一定要用我们自己人。”严润章面色严肃地嘱咐道,已不带半点商量的余地。
严玉麒只得点头领命,而后匆匆下了甲板前去准备了。而看着儿子下去,严润章的身子便是一阵摇晃,一串撕心裂肺的咳嗽便自他口中夺出,似乎是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一并咳了出来。
码头上人来人往,对于那些曾上过严家商船的人看得就没那么严了,就在这时,其中一人开始慢慢地挪动步子,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藏到了灯火照耀不到的暗处。
在四下里一阵打量,确信没人注意自己后,他便立刻迅速借着码头上的各种物事为掩护,朝着外面奔去。虽然他跑起来时动作有些古怪,身子总是一高一低的,但却迅速无比,只一忽儿工夫,便已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这个人,自然就是林烈了。
看到漕帮众人的这番动静,他就知道事情有变。所以不敢多作逗留,立刻就趁乱离开,然后把这一消息带回了陆缜这边。
在打开房门,把林烈让进屋子后,陆缜才问道:“码头上出了什么状况?”
林烈赶紧就把刚才发生在码头的那场变故给迅速道了出来,末了道:“大人,事情有变,看起来严家可能会改变心意。”
“竟有这事?”陆缜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略作沉思后,便得出了一个判断:“看来这次贩售私盐之事应该另有隐情了,不然严家不至于作出如此慌乱的举动来。他们这么做分明就是因为担心事情走漏了消息。”
“那咱们怎么办?”清格勒忙上前一步问道。
“我本来是打算后日他们的船只将要离开前才下手的,现在看来,却等不到那时候了。你和林兄这一走,势必会惊动严家之人,说不定他们为了自保会不惜一切代价!”陆缜目光定定地落在一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