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的话,本就看不过眼的几名差役赶紧走到船边,把一根竹竿子迅速伸了过去:“姑娘抓紧了。”
已经快要坚持不住的紫菱得了这竹竿之救,终于是保住了性命,随着那两人的拉扯,她也慢慢靠了过来。
可那边云水间船上的吴继嗣却气得脸色更青了:“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和本少爷过不去!”
正当他想放什么狠话时,突然船头就是一沉,倏然间,就有两人在竹竿一撑之力下翻上了船头,然后冲到了那些恶仆跟前,拳脚挥动间,就把这些个家伙全给打得惨叫倒地,动弹不得。
这两人来得实在太快,众人又都被湖面上的情形吸引了目光,连他们是从哪边过来的都不知道。只有陆缜船上的众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正是林烈和清格勒二人!
当吴继嗣报出了自己的身份后,陆缜的眼中已闪过了浓重的杀机!
仔细归结起来,这次的事情虽然是白莲教和倭寇在作恶,但真正针对他的,却是吴淼这个死太监。一向信奉以牙还牙的他当然想要报复,只是苦无机会罢了。
而现在,吴淼这个死太监的儿子就在面前,而且正在作恶,陆缜岂能放过了他?何况,之前他已从段锋口中得知了正是吴继嗣出的主意,才让他们追踪截杀,那这个恶少就更不能留了。
于是,陆缜趁着许穆说救人时,便冲林烈和清格勒打了眼色,让他们上船动手,借机会把吴继嗣给除掉了。虽然这一回是拿吴淼没了办法,但怎么着也得拿点利息回来!
两人跟随陆缜日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上船之后,也不作保留,全力抢攻,把这些个恶仆打得东倒西歪。别看这些家伙刚才动手嚣张,其实也不过那样,如何是这两个高手的对手?所以只一番冲杀,他们便都倒了地,而林烈也已来到了吴继嗣的面前。
“你……你想做什么?你可别过来!我爹可是吴淼,你要动我一根指头,我爹一定不会饶了你的!”话虽然说的凶,但气势早就没有了,吴继嗣还不断地向后退去。
林烈虽然瘸了条腿,但动作却很是迅速,只一晃间,就来到了他的跟前,咧嘴笑道:“你不是喜欢丢人下湖么?那就让你自己也尝尝这滋味儿!”说着探手一扣,便已扣住了吴继嗣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其腰间一带,轻巧地就将之托了起来。
就在吴继嗣发出一声尖叫的时候,林烈双手猛一发力,就将他呼地朝着没有船只围着的湖水丢了下去……
陆缜的冤屈确实有望洗清,几桩案子也似乎有了眉目,但有些事情却也已经无可挽回了。
钱漫江,这个早早就被吴淼下令拿下拷问,并从其口中挖出陆缜可能是一切主谋的倒霉之人,在事情出了转机之后,却被告知早已庾死在了锦衣卫的牢房之中,最终府衙只收回了他满是伤痕的尸体。
这一结果,让本就心绪不宁的陆缜显得更加的烦躁不安。虽然他不是自己还死的,但却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会叫人盯上,这就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了。而更叫陆缜感到憋闷的是,即便明知道是吴淼害死的钱漫江,可他却没法为其报仇,因为自己已不是官,而且这种事情也根本查不清。
正因为看出他心情烦躁,身边的同僚便总是安慰他,甚至还经常摆下了酒席来宴请他,希望陆缜能把心思稍稍放宽些。知道这些人都是出于一片好意,陆缜也就没有拒绝,于是几日里,杭州的几处有名的酒楼他都吃遍了,这天更是泛舟西湖上,边喝酒边赏这初春的湖上美景。
西湖不愧是天下闻名的所在,虽然此时并无夏日之荷花处处,也没有冬日的雪景可赏,但光是那一波湖水如翠玉般在阳光下缓缓荡漾的景致,就让乘船其中的人有种人在画中游的奇妙感觉了。
再有周围的丝竹之声,以及面前的美酒佳肴,这一切就跟神仙也没什么差别了。
今日这条游船之上,除了陆缜外,尚有许穆等几名提刑司的官员,以及府衙的同僚。林烈和清格勒则一直伴随在陆缜身上,小心地关注着周围的安全。自从知道这次杭州的几起案子居然与白莲教有所关联后,他们就显得格外紧张,因为谁也不敢保证,那些家伙会不会再对坏了自己好事的陆缜下毒手。
陆缜在和几名官员碰了几杯后,目光就落到了湖面之上,突然间,一段曾经快活的记忆就闪了出来。那是半年前的事情,自己才来杭州不久,钱漫江为了替自己接风,就把自己请上了那艘名叫云水间的花船之上……
或许正是因为那晚和谢家公子的一场矛盾,才闹出了后来一系列的变故。而如今,那个请自己上花船的人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心里微微一痛,陆缜只能把目光收了回来,端起酒杯来猛喝了一口,想借酒精来麻醉自己。周围众人也看到了陆缜神色间的怆然,本来还算热烈的说话声音便是一顿,都有些关切地看向了他:“善思可是有什么不适么?”因为他现在已被罢官,所以大家只能以表字相称。
陆缜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拿了回来,轻轻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各位大人莫以我为念,今日难得出来喝酒赏景,可莫要辜负了这大好的春光哪。”
“善思说的对,来,咱们且干了这一杯。”有人立刻举起了酒杯来示意道。
于是,七八只酒杯都被人举了起来,然后轻轻一碰。
正当众人饮酒得兴时,突然边上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叫喊:“救命啊……有人抢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