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跑几步,他又突然止住了去势,头一扭,便看向了正好避让到一旁的陆缜一行人等,有些兴奋地道:“喂,你果然也是去京城的么?怎么样,是去述职,还是就要调任在京城为官了?”
“这个下官也不得而知。”陆缜轻轻摇头。
“哼,你以为不说小爷我就查不出来了么?咱们总会再见面的。”丢下这一句话后,徐承宗才加了一鞭,策着马儿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北京城的方向奔去。
陆缜见状,只能苦笑一声。这种权贵子弟,自己着实招惹不起。好在北京城毕竟不同别处,足够大,规矩也足够重,想来这位纨绔应该不会再来寻自己麻烦了。
抛开这一桩心事,陆缜才招呼一声:“这就启程吧。”说着,当先一抖缰绳,朝前而去,后面众人也赶紧跟了上来。
离着北京越近,这道路上的人马车辆就越多。好在官道也相应地拓宽了许多。虽然这时代没有后世那么严谨的交通规则,但却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所以人马虽多,却也并不杂乱。有时候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过去时,不少行人还会自觉地避让到一旁,这或许就是后世北京城里没事就封道的开端了吧。
而且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再嚣张的人也会有所收敛,所以这一路行来,除了刚才那位徐大少爷外,就没见人敢纵马狂奔的。所有人都按辔缓行,这么一来路上也就少了许多的事端与摩擦。
另外叫陆缜欣然的是,从通州往北京这一路,道路两边还有不少的村庄,田间更有黄绿相间的稻麦在欣欣生长,风一吹间,便是一阵麦浪滚动,着实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看着这一切,陆缜越发觉着自己之前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了。若是任由王振胡来,一旦蒙人大军南下,这里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无数京外百姓也将葬身在蒙人的屠刀之下。自己之前所想,不正是想要挽救这些无辜之人吗?
既然如此,那就放手去干吧!至于事后王振他们会如何报复,此时却已完全顾不得了。还是那句话,义之所在,虽万千人吾往矣!
一路走,一路看着,很快地,二十来里地的路程便过去了。午后时,他们已来到了北京城外。
远远望着这座比大同更加古老沧桑,也更加高贵的城池,尤其是看着那座足有十丈许高,如一道山崖般矗立在平原之上的城墙时,陆缜的整颗心陡然就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自己终于来了!
在穿越来到这个时代差不多一年之后,自己终于来到大明最最重要的中心位置北京城!在这里,自己又将做一番什么事情,又能否改变那段叫人叹息的历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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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陆缜一副沉默思索的模样,秦公公也不心急,悠然地坐那儿慢慢地品着茶水。他不认为眼前这个年轻人会拒绝王公公抛过来的这一根橄榄枝,虽然他们这些宦官在官场上一向名头不好听,但今时早已不同往日了。
随着陛下对王公公信任的日益加深,他们司礼监的大权也是逐渐抬升,就是朝中一些官员,现在的态度也比以往要改了许多了。
虽说这次要陆缜去做的事情有些可能惹来众人反对,朝廷里的官员或许会婉拒,但他一个七品的外地县令,又怎会不懂得抓住这个机会呢?何况,这次把他调来京城已算是给他显露了一手实力,再加上从他之前的言行里也可知道其心意,所以秦公公笃定陆缜纵然有所犹豫,也一定会接受的。
果然,在沉默了好一阵后,陆缜终于把眼一抬,缓声说道:“既然王公公如此看得起下官,此事又与我大明朝廷大有裨益,下官自不敢推托。不过具体怎么做,下官依然不知所措,还望公公教我。”
“放心,到时咱们自会让你明白该做什么,说什么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却得先安心在京城里住上几日。”秦公公却继续卖起了关子来。
见此,陆缜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了,只得点头应了下来。秦公公见他已答应,便不再逗留,鼓励似地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告辞而去。
直到将对方送出门去,陆缜的面色才略略地沉了下来。果然,这天下就没有掉馅饼到自己头上的好事,本以为能有一番际遇的他结果却发现自己竟成了某些人手上的一颗棋子。
而且陆缜还很清楚,以王振的为人,自己这颗棋子随时都可能变为弃子,所以说跟他们合作无论于公于私那都是相当不智的选择。只是这事上,自己又该怎么做,才能在保障自身的前提下从中获取好处呢?
至少目前,陆缜对此是没有半点概念的,只希望到时能做到随机应变吧。
见他回转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林烈等人心里也不觉有些纳闷起来,但他们一时又不知该怎么问,只能陪着一起沉默。当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后,陆缜便看到了这么一幕,不觉笑了起来:“大家这是怎么了?这饭菜都要凉了,还不先用了再说?”
有他这一句,众人才答应着大吃起来。刚才那一顿没能吃畅快,现在可得补偿回来。只有楚云容,依旧黛眉微蹙,有些担心地看了陆缜几眼,想说什么,却暂时忍了下来。
等酒足饭饱,已是快两更天了。众人赶路辛苦,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而陆缜却因为心里有事,还在后面的院子里缓缓地踱着步子,思索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时,楚云容便走了过来:“你和那家伙谈了些什么?怎么之后一直闷闷不乐的模样?”
略作犹豫后,陆缜便把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此时的他正需要有个人能听听自己的心事,好为自己分担一些。楚云容作为他名义上的妻子,显然是个不错的人选了。
听完一番话后,楚云容也略略有些失神:“原来竟是因为这个你才被调入北京城?看来这事确实很不好办了。”
“谁说不是呢?”陆缜撇了下嘴:“无论此事成与不成,我一旦真照他们的意思做了,那从此就得被按上一个阉党的名号了。这名号在如今的朝堂上,可是很不受人待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