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缜不想看着自己的同族就这样被蒙人伤害,但他对此实在有些无能为力。他甚至都担心自己会不会在以后遭遇同样的对待,所以离开此地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只是该如何离开这儿呢?喇合部上下虽然对他很是尊敬,但也有所提防。只看自己离开族群来到边上时依然有两三名牧民有意无意地跟随在左右,就可知道他们都是合忽儿等人派来监视自己的了。
回头看了一眼那三名不时拿眼扫向自己的牧民,陆缜的嘴边就露出了一丝苦笑,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离开这儿。
半晌后,他只能叹了口气,决定暂且留在这儿,看看今后能有什么变化吧。
一拍手,陆缜便重新翻上了马背,催马朝着部落聚居地而去——在这儿生活倒还是有点收获的,至少一个多月下来,他的骑术有了长足的进步,已经能轻松策马在草原上奔驰了。
可就在他到了地方,唰地从马上跳下之后,便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不少牧民都在边上偷偷地打量着自己,可当自己把目光转向他们时,这些人又都把眼睛移开了,不敢与他发生直接的接触。
“这是怎么回事?”陆缜心里犯起了嘀咕,却又没有一点头绪。他看得出来,这些人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敌意,显然这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就在他不知该不该拉个蒙人询问一下情况时,一条身影飞快地从边上蹿了过来,一把就拉住了全无准备的陆缜的一只手:“陆老弟,这次你可要救一救谢老七哪!”
“啊……”陆缜先是一惊,随后才看清楚这位突然拉住自己的人正是之前被自己救过的曹丙,此刻的他一脸惶急,身上还带了些新鲜的伤口。
而就在陆缜回过神来,欲仔细问他时,又有三四个人火速扑了过来,一把就将曹丙给按倒在地:“大胆,居然敢冒犯神使!”说着,便把他一把拖起就往边上带去。
“你们做什么?把人给我放了!”陆缜见此顿时更是一惊,立刻就喝问了一声。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让陆缜的心陡然就是一阵紧缩……
一阵略带肃杀的秋风骤然掠过,吹得不少枯黄的衰草在空中飘荡散开。
天上的日头比起之前来也柔和了几分,打在半蹲着身子,专心致志盯着眼前某只飞舞的不知名虫子的陆缜身上。
此刻的他,正微眯着眼睛,右手紧紧攥着拳头,双眉微锁,似乎像是在干一件很要紧的事情一般。这样的情况这些天里喇合部的人可没少见到,但没人能够猜到神使到底在做什么,或许他是在试着修炼回属于自己的法力吧。
随着那从崖石里提出食盐来的法子奏效,陆缜在喇合部中的地位便彻底稳固了下来。虽然不能如几位要紧人物般发号施令,但所有人都对他有了发自内心的敬畏。
而在把提取食盐的一系列方法全部教给喇合部的人后,陆缜便再没有兴趣去插手做这事了。毕竟这种事情只是件体力活而已,只要蒙人肯埋头苦干,食盐便能源源不绝地被他们制造出来,满足所有人的需要。
现在除了那些需要外出打猎的男人,和一部分挤奶放牧的女人和老人外,其他部中的人都投身到了这一工作之中,其中就包括那些跟陆缜一起被抓来的汉人俘虏,而且他们干的还是最累最重的活。
对此,陆缜也没法为他们求情,毕竟他们的身份摆在这儿。也正是有这么一批免费好用的劳力在全力做着事,喇合部的产盐量还真是不低,只一个多月时间,就已产出了足够全部人一年食用的食盐,而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
见此,陆缜又好心地提点了合忽儿一句,何不把多余的食盐出售给临近的那些部落,从而好换取一些大家更需要的东西呢?
被他点醒的合忽儿当时就大喜,继而派出人来四处兜售。就这两日里,喇合部便已通过手上的食盐换取了上百的牛羊马匹——对一直以来都缺盐的草原部落来说,食盐的价值可比随处可见的牲畜要宝贵得多了。
因为他这一句话,就让喇合部得了许多好处,陆缜在众人眼里的身份更高。可他自己对此却很不以为然,因为他最近都把心思放到了另一件更要紧的事情上去了。
在当日被合扎他们抓住后,陆缜心里就一直存在着一个疑问——自己当日躲开那些蒙人的攻击,并趁机反杀其中一人时所发生的奇怪现象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
当日,他可是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动作上的倏然减缓,更是趁着对方动作变慢的机会出手伤敌的。可之后,这种奇异的感觉就再也没有出现,让他都生出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了。
为了求证这一点,在闲下来的这些日子里,陆缜便不断地回忆当初的事情,细想每一个细节,以求能找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此刻,盯着小虫子看的陆缜就是在尝试着重演当日自己的动作,只是那紧张的心境这时候却是无论如何也重现不出来了。但在他几番尝试后,此刻再次紧握右拳,盯着那只虫子时,那有些怪异的感觉再次泛上了心头。周围的一切在某一刻骤然变得极静,那不断吹拂的秋风突然就静止了下来,而面前本来还在飞舞的虫子也突然一顿,就跟被一条看不见的丝线拉扯住一般,动作变得极其缓慢,似乎每一下振翅都要隔上一刹,但它的身子却并未因此而落地,依旧以刚才的轨迹在空中飞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