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雁觉得自己不如云兮,可对于江擎文来说红雁就是最好的。
他看着红雁,伸手握住她的手,摸着她手心的茧子道:“红雁,你不比任何人差。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这还是江擎文在成亲这么久以来第二次对红雁说这种话。
等红雁有些羞赧地瞪了江擎文一眼后,江擎文这才‘嘿嘿’一笑,而后搂住了她。
还在岛上的云兮并不知道那个会害羞地笑,绣花特别好,所有愿望都和阮昕有关的小郎君已经去世了。
起初云兮他们觉得今年天热只是夏天来的早,可是等到一天一天过去,这天气却真的像极了火炉,热的难受。
半个多月近二十天没下一场雨,岛上的淡水明显下去一大截。
云兮他们都明白,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丁衡外出巡海还未归来,可觉得自己身子好了不少的云兮却闲不住,想要做些什么。
一见她要做些什么,倒是把这次没有出门,留在家里的辰哥儿吓得不轻。
“娘,岛上水源的事情我会安排人去找。
还有去附近岛屿搜寻,我想一定可以找到合适的水源,您不用担心。”
辰哥儿看着云兮刚把这话说完,云兮就望着他摇头道:“辰哥儿,娘不是不信你,只是今年的天气诡异的很,娘不放心。”
云兮话音刚落,辰哥儿就急的挠头道:“可是娘您如今怀着身孕,爹又不在家。
要不您再等几天,等爹回来,我和爹陪着您一起出去?”
辰哥儿刚把这话说完,见云兮的神情好似不愿意,又忙开口道:“娘,爹出门的时候可是将您交到我手里,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您的。”
说着话,辰哥儿还难得地冲着云兮撒起娇。
辰哥儿可不是灏哥儿,灏哥儿撒娇那是三天两头的事情,辰哥儿可没有。
见辰哥儿这般对着自己撒娇,云兮望着他好一会后,这才答应他等丁衡回来再说。
可云兮也没想到,等着等着,先回来的却是江擎文和红雁。
看着就他们两个人回来,云兮还未开口,江擎文就主动道:“戚大夫带着几个徒弟不知道去哪里了。
说跟着秦铮往西南走两天后再往东南走几天,而后再北上回来。”
听着江擎文说完这话,云兮就立刻道:“戚大夫怎么会想着离开?”
云兮话音刚落,江擎文就呆愣一瞬后看着云兮道:“戚大夫是在确认他没有办法继续救治季冠霖后走的。
他说他医术不精,到了瓶颈,带着几个小郎和小娘,还带了几个兵士,说出去转转,看看可有什么好药材,也顺便与别的大夫切磋一下。”
从江擎文口中说出‘戚大夫没有办法继续救治季冠霖’后,云兮心中就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而看着云兮神色之间已经猜到,江擎文和红雁对视一眼后,他才看着云兮道:“已经去了,走的很安详,阮昕一直陪着他。”
江擎文话音刚落,云兮就忽然失重朝后倒去,幸好她本就是从椅子上起身,红雁又在身旁及时扶住了她。
等到红雁扶着云兮重新坐好,云兮久久后回神看着江擎文道:“那你们怎么不给我写信,近一个月没收到你们的信,我担心的不行,前两日刚让人送了信去。”
“想写来着,可那会季冠霖的情况已经不好,阮家家主又几乎天天来闹事。
我们每天要担心季冠霖,还要时刻注意着阮昕,更是要小心阮家家主。
这一天天的,我们又住在季家,到底不是太方便,所以就没给你写信。”
说着话,江擎文拿出前两天收到的信,拿出云兮写给阮昕,他截留的递给云兮。
“这封信被我截留了,你今天重新写一封给阮昕,明天一早我就安排人给她送去。
你,多劝劝她,她说要给季冠霖守百日孝,阮家家主却经常去找她,让她帮帮阮家,联姻。
季家家主对阮昕倒是挺好,可自从季冠霖去后,季家的主母却想着让过继季冠雷的小郎给阮昕,想让阮昕一辈子替季冠霖守着。
明明季冠霖临终前,是让他阿爹阿娘把阮昕当小娘对待的,还说很开心很幸福,说下辈子等阮昕。”
江擎文看着云兮刚把这话说完,云兮就对着他摇头道:“其实季冠雷阿娘的心思我能理解。
如今他们还活着,每年祭祀还能惦记着季冠霖。
可等他们去后,由季冠雷当家,还有等到季冠雷家的小郎当家。
他们怕到了那时,季冠霖每年没有人祭拜。
不过季家当家做主的不是她,她怎么想没用,阮昕给季冠霖守孝三年已经够情意。
一辈子还有几十年,又怎能让她就这么守着一个牌位一辈子。”
云兮话音刚落,江擎文和红雁就一个劲地点头,最后还是红雁开口道:“云兮你写信劝劝阮昕,人死不能复生,让她不要太过伤心。
不管如何,她还有我们,还有阮阮,总是要往前看的。”
红雁看着云兮刚把这话说完,云兮就忙点头道:“我这就去写,你们也赶紧去洗漱休息下。
待会我也有重要的事情和你们说。”
云兮这话一出,江擎文就立刻盯着她道:“什么事?现在说不行?”
看着江擎文这般急切的样子,云兮对着他摇摇头后慢慢起身开口道:“岛上已经快二十天没有下雨了,就是小雨也没有。
再这样下去,我怕今年会干旱,所以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水源。
虽说我们住在岛上,可海水不能喝,一定要有足够多的淡水才可以。”
云兮话音刚落,江擎文和红雁立刻认识到这事情的严重性。
天气越来越热,不下雨,这岛上又这么多人,淡水不足,的确是个大问题。
云兮的这份嘱托有些让尚且年幼的辰哥儿措手不及。
可等他反应过来后,却没有犹豫拒绝,而是慎重地接下了云兮今天的这份嘱托。
看着辰哥儿这般认真的神色,云兮最后也不免开口道:“娘今日和你说这些,也是想让你以后有个奋斗的目标。
如今你还年幼,至少未满十岁前,娘还是希望你多学点东西,为以后的几十年做准备。”
云兮的这些话说的格外慎重,从云兮的话中,辰哥儿也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认真对着云兮点点头后,辰哥儿这才看着云兮道:“娘您放心,您今天说的话,我都会记在心上,一辈子牢记。”
听着辰哥儿的这句话,云兮没有再开口,只是对着他认真点头笑了笑。
因为云兮今天和辰哥儿的这番谈话,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辰哥儿的确是稳重了不少。
与此同时,因为江擎文不在,他这段时间也有了更多的时间跟着丁衡还有万里苦练武艺。
倒是灏哥儿,因为丁衡给他找了两个玩伴,他每天都开心的不行,整天乐呵呵的。
相比于那个精明的小郎,灏哥儿更喜欢性子憨厚的小郎。
相处几天后,丁衡就留下这性子憨厚的小郎,精明的小郎直接送到了学堂里提前开始学习。
天气渐渐热起来后,云兮怀孕也满了三个月。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孕吐的云兮,突然间什么都不想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把一家大大小小几个郎君都急的不行。
可云兮知道这是正常现象,等她缓过这段时间就好。
但丁衡和辰哥儿却不这么想,就连还小的灏哥儿每天吃饭的时候都会大方地把自己的肉夹给云兮,念叨着让她多吃点。
云兮每次看到灏哥儿那般认真的神情都会觉得没白疼他。
能让贪吃的灏哥儿舍得分出肉来,她在灏哥儿的心目中,位置也是不一般的。
可尽管家里人想方设法给她弄吃的,辰哥儿和灏哥儿也哄着她,但她自己,却还是依旧没胃口。
这一天天的,眼看着云兮越来越瘦,最后还是白露做了几道滇城风味,酸口的菜后,云兮才渐渐吃些东西。
因着白露的这番表现,也被丁衡和辰哥儿奖赏了一番,她弟弟平日里也可以跟着姚远他们一起练武了。
等云兮觉得自己身子骨好一些后,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阮昕之前七天就寄来的一封信,已经有半个月没到了。
“丁衡,最近两天会派人去沿海城吗?”
晚上,丁衡搂着云兮刚迷迷糊糊有点困意,耳边就响起了云兮的声音。
听到云兮这话,丁衡立刻睁开双眼,看向怀中小腹已经微微凸起的云兮轻声道:“后天会安排人去沿海城,你想买什么?”
其实丁衡已经猜出云兮是惦记阮昕他们,可他担心提起这事云兮不开心,所以才会这般开口。
沉浸在阮昕好久没有送信来的云兮也没想那么多,听到丁衡这话后就接话道:“那去沿海城的时候,顺便看看吴城可有信送来。
我想知道阮昕怎么样了。”
云兮这句话刚说完,丁衡就立刻点头道:“好,你放心,这事我会安排。”
说着话,丁衡将手放置在云兮已经快有四个月身孕的小腹上轻柔着嗓子道:“阿爹的乖小娘,你可不能再闹脾气了,你阿娘怀你很辛苦的。
明天你可要多吃点,不能再挑嘴了。”
丁衡对着云兮小腹刚把这话说完,云兮就从他怀里往外移开一点,一边移还不忘道:“你离我远点,热死了。”
云兮的动作太突然,惊的丁衡立刻起身,小心翼翼护着她往外移了一点后,确认她躺好,他这才开口道:“这会天还没到最热的时候你就这么热,这要是到最热的时候,你怕是又吃不下饭了。”
一想到云兮热的吃不下饭,会饿瘦,丁衡就心疼的不行。
云兮倒是没丁衡想的那么多,她自从有孕后就不怕冷。
如今天热起来了,每次丁衡搂着她,她还觉得热的难受。
想到刚才丁衡说的话,云兮侧脸看了他一眼后这才开口道:“要不我们分开睡?
正房我原本的屋子还空着,灏哥儿如今一个人睡小床,我去睡也不要紧。”
云兮也就是这么一说,可她刚说完,就看着丁衡瞪着眼睛不断摇头。
“不用,这事你不要担心,明天我想办法。”
丁衡一想到云兮要和自己分房睡就觉得难受,可是想着云兮的确热的很,他也开始想着该怎么解决。
云兮见丁衡这么说后也就没有再开口,她还是很相信丁衡的,觉得他肯定能把这事解决好。
丁衡也的确没让云兮失望,第二天下午他就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张破旧草席,准备清洗后放在自己屋子里打地铺。
看着这个对于丁衡略显有些小的草席,云兮直接开口道:“你不觉得这个草席对于你来说有些小?”
云兮有些担忧的话语刚说完,忙着清洗草席的丁衡就抬起头对着云兮一直摇头道:“不小,我凑合着睡几天,过两天我就又要去巡海了。
等我回来,新的草席也该买来了,到时候你睡床铺,我睡你旁边的地上,这样你不会热,我也能守着你。”
丁衡这话说的格外认真,因为他的这个态度,听到他这话的云兮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看着这般认真的丁衡,云兮最后叹息一声便没有管他,让他自己去折腾。
不过,等到晚上,云兮躺在床铺上还是想到了滇城的竹林。
那些竹子是真好,用来制竹席肯定凉快。
滇城太远,可她记得吴城往南去也是有的。
一想到吴城,云兮又想到了阮昕,这么久也不来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而被云兮惦记的阮昕,此刻正孤独的坐在灵堂里,看着面前火盆里的草纸一点一点被火舌吞噬。
就像她此刻的心,直直地坠入谷底,不知何时才能有力气再爬上来。
季冠霖还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