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为少城主而来的大夫们都集中居住在城主府待客的东苑里。或许他们不仅是为了五千两的赏金,更是为了得到宛城城主微生珏的赏识。微生珏虽已辞了冢宰的官职,但是没有人会因为如此小看他。他的门生遍布越国,虽不在朝野,却依旧占据着不可动摇的地位。
微生家这几年更是多了一位游走在权势中心,能在越王跟前说上话的夫人。红蕊夫人的名声在越国不会比微生珏低。
这一点谢时雨深有感触。红蕊夫人在府中极有威信,大小事务都是她当家作主。连这一次,为府上二公子治病的事宜也都是红蕊夫人一手操办。
然而东苑住了这么多大夫,却没有一个人见过二公子。管家来传信,明日巳时,会在西侧院举行一场比试,所有大夫均自愿参加,胜者方有资格为二公子医治,还能得到城主的亲自接见。
不同于那些听到消息后便摩拳擦掌的大夫们,谢时雨显得极为冷静,她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红蕊夫人的用意。
“恐怕又是红蕊夫人想出来的拖延之计,微生离得了病,她没有落井下石已是仁慈,又怎么会好心救她。”
东苑厢房设有书房,内置花果,散发着淡雅宜人的清香。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的阳光被古朴竹帘遮住,四处皆整洁明净。沈恪居上座,背对着梨木长椅,与谢时雨隔着竹木石的棋盘遥遥相对。
他双眼微垂,修长手指间捏着枚白玉棋子,模样既随意又放松。听闻谢时雨的话也不回答,轻轻落下一枚棋子后,方抬起头,笑吟吟开口:“你要输了。”
谢时雨本就心不在焉,一看棋局已定,干脆放下黑子,斜斜靠着,神情似有疲惫。
沈恪静静看她,看的有些久了,才开口道:“你似乎很关心微生离?昨夜回来后,你就一直心绪不宁的。”
谢时雨答应帮微生离隐瞒所有的事情,自然不会告诉他其中细节,只道:“她是病人,病的还不轻,我身为医者当然会牵挂。”
沈恪瞧了瞧她的神情,又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昨夜见过微生公子后,一见倾心,对他念念不忘。”
谢时雨半晌无言,又是熟悉的戏谑,似乎世间事都不在他的心上。
沈恪收起戏谑,缓缓道:“你猜的不错,我得知消息,明日比试,红蕊夫人请来了近来名气极大的怪医孙炜,只有赢过他,才能见到微生公子。看来红蕊夫人是铁了心不让外人接近微生离了。”
怪医孙炜。这个人谢时雨知道。近来在魏越一带名声显著,但他的名声却不是太好听。听闻他性格怪癖,喜好一个人居住在义庄、乱葬岗这些阴森的地方,以死人为试验,炼制了可以长生不老的药水。又擅长使毒,一身毒术凌驾于医术之上,亦正亦邪,为人所不喜。
而让谢时雨真正记住这个人却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孙炜曾放言自己能医死人肉白骨,黄泉谷医圣谢蕴在他面前也要甘拜下风。嚣张的话语传到了谢蕴耳中,他淡淡一笑,只说了四个字,我等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