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男孩放在一处隐秘的地方,用树叶遮好,并留下猛兽不喜的药草,离开去找食物和水。
她渐渐向树林深处走去,月很圆,风很大,空气又十分潮湿,依稀还能听到猛兽低语,火折子根本点不着,她只能一步一步地摸索着前进。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终于找到一片湖水。刚要取出腰间的水囊装水,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与一路踩过的泥土不同,还能感到微微的突起。
取水囊的手停住,慢慢伸向腰间的小瓷瓶,她屏住了呼吸,一点一点移开自己的脚,视线慢慢下移,她终于看清自己踩到的是什么,那是一只人手。带血的人手。
尖叫生生卡在喉中,这样诡异的夜晚,突然出现的诡异的手,哪怕谢时雨再大胆,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安慰自己,或许是个死人呢。才这么想,那手指就动了动,突然反手扯住她的脚腕,一个拽动,便摧毁她的重心。
风声疏狂,遮住男人身体的落叶漫天飞起,张牙舞爪的扰乱她的视线,一个天旋地转,她就被牢牢钉在身后的参天巨树上,脖颈上一只带血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呼吸。
干脆利落的,毫不犹豫的,顷刻间就要剥夺她的生命。
生死一瞬间,谢时雨挣扎着开口:“我是……大夫……可以……救你……”
话音落地,男人的手松了松,她立刻找到机会,打掉掐住自己脖颈的手,一个用力的翻身,以极其不雅的姿势抱头滚出了老远,脱离了危险的范围。
身后,一声巨响,男人应声倒地,又重重摔在山石嶙峋的小路中,扬起一片尘埃。倒下的方向正直直对着她,露出一张满脸血污的面容。四目相对,谢时雨只看到一双琥铂色的眸子,眉目不动,眼里闪烁着冷寂的光,正死死地看着她,不肯闭上。
谢时雨浑身一凉,只是被这双眼睛盯着,她竟不能动弹,比之前掐住她脖子更令她胆寒。冰冷、嗜血、还有超乎寻常的执着。
“救我。”
然后她听到了这冷冷的一声,不像是请求,更像是命令。
月光洒下来,被风吹的破碎,然后她再没听见他开口。
身受重伤,还险些杀了自己,撑了那么久才失去意识,真是个意志力坚定的可怕的怪物。
谢时雨自问不是个好人,虽为医者,却不像师兄师姐他们那样,有一颗悲悯之心,她学医的目的也不纯粹,没有救死扶伤,医治天下的情怀,对一个刚刚还想动手杀她的人,她做不到以德报怨。万一她将他救活了,他反过来把自己杀了,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她能做的就是视而不见,不动手杀他,也不去救他。虽然以他的伤势来看,是撑不过今晚了。不过那是别人的命数,实在与她无关。
取了水摘了一堆果子后,她回到刚刚藏匿男孩的地方,他见了她怀中的果子,目光大盛,一个跃起,夺过果子便往自己口中塞。汁水淋漓,一堆果子很快就下了肚,男孩眼巴巴望她:“姐姐,我还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