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屏风后,妙凝正率人伺候着辛夷起身更衣。只见她一面指挥仙婢将脸盆放在木架上,倒入热水,一面自己取过毛巾浸湿拧干,递到睡眼惺忪的辛夷面前。
辛夷接过热毛巾来敷了敷脸,而后抛在一侧仙婢捧着的木盆上,恰看见卷碧带人进来,遂半真半假道:“好你个卷碧,我嘱咐你到小厨房去传膳,可你倒好,一去便没了人影。只怕我若不派人去寻你,你一时之间还回不来呢。”
许是心中有事,卷碧的笑颜显得有些勉强,快步走到辛夷身畔,欲为她取过今日要穿的衣裳,忽然怔住问:“玄女这是要去哪里?”
一旁的衣架上搁着一件绛紫色的织锦束腰云衫,樱花珍珠镶边百褶裙,一条玫瑰缠金披帛,旁边挂着一条镶嵌碎钻的白玉裘带,脚下则是一双红面白里鹿皮小靴。一侧的托盘上,则盛着一顶紫金冠。如此隆重的装束,分明是入朝觐见的妆扮。
辛夷弯腰掬起一捧玫瑰露水洗脸,任由露水打湿了鬓边的发丝,一面接过仙婢递来的热毛巾抹干净脸。而后伸手匀了桃花凝露擦脸,一面笑道:“你都看见了,还问我作甚?我穿这些,自然是打算到九霄云宫去见天帝的。昨夜也怨我睡得太沉,浑不知天界竟出了大事。眼下我既知道了,自然不能不闻不问,自当到天帝跟前领了差事效力,总不能教人说我们玉山的人浑不懂规矩。”
卷碧一时脸色都白了,气急败坏道:“是哪个该死的丫头竟这样嘴快告诉了玄女?”
辛夷伸手,由人伺候着自己更衣,眼眸轻斜,似乎是极淡看了卷碧一看,似笑非笑道:“哦,听你的意思,彷佛还打算瞒着我了?卷碧,你好大的胆子呵!”
妙凝正在外间吩咐丫头们备膳,听见她言语间颇有怪责之意,忙求情道:“玄女,卷碧也是担心您的身子,并无恶意的。”
辛夷一语不发,只是轻哼一声,倒也不曾真的为难卷碧。待更衣完毕后,她来到桌前准备用膳,才吃了几口,就看见卷碧扑通一声跪下来恳切道:“玄女,就算是卷碧求您了,别去。天界那样多的好男儿,还能缺了您一个女儿家么?眼下什么都不如您安心养好身子要紧,不是么?”
辛夷眉目一沉,重重放下筷子,眸光如刀般剜过面前女子苍白的面颊,冷声道:“放肆!果真是我素日宠坏了你,竟一点规矩也不懂,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不知道了!有道是天界兴亡,匹夫有责。我虽为女子,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难道竟能眼睁睁看着天界大难将至,却独自一人躲在玉山苟且偷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