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满面怒色地反唇相讥道:“能不能做到,是本座与辛夷的事,就不劳天帝费心了。本座倒是担心,一会儿若辛夷真的不负所望,杀了凤歌,届时天帝才该苦恼要如何拉得下颜面向我们师徒二人亲口致歉吧。”
紫霄在一旁看着二人唇枪舌战,一来一往争得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心中着急得不行。偏偏他二人身份尊崇,旁人轻易介入不得,便只好将目光无声投向辛夷。
而辛夷垂着头,彷佛也是万分为难的样子。反倒是凤歌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彷佛事不关己,只是散漫笑颜下,他却于不动声色中缓缓放开了辛夷与自己十指紧扣的手。
如此细微的举动却很快为辛夷所发觉,她侧首愕然道:“你干什么?”
凤歌淡淡笑了笑:“没什么,我不愿看你为难罢了。左右我中了剧毒,又深陷包围,大抵也是活不成的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你取了我的性命去交差,但愿我死之后,再也没人来为难你,质疑你的用心。”
辛夷抿一抿唇,眸底蓦地涌上一层泪意,她重新用力握紧了凤歌的手,倔强道:“旁人质疑我又有什么关系?在我看来,此刻什么也比不上你的性命要紧!凤歌,我说过的话从来不收回,但凡我一息尚存,就绝不允许旁人来杀你。既然如此,我自己又怎会违背诺言来杀你?”顿一顿,她略含歉意地望向王母道:“师尊,对不起。凤歌于我有救命之恩,辛夷万万不能杀他,请恕辛夷不能遵从师命。”
王母一脸的痛心与无奈,“辛夷,你……”
天帝很快接过话头来,神色慵懒,语锋却暗含犀利:“辛夷,你可真的想清楚了?想那凤歌可是魔界中人,与我们仙界更是不共戴天的宿敌。你若站在他那一边,那么朕也只能将你视作他的同党,一并诛之了!”此刻早有从人搬了铺着团龙祥云锦绣图案软垫的鎏金座椅过来请天帝坐下,他又命人去为王母再抬一把座椅来,却被王母给冷然回绝了。他便也不勉强,自顾坐下,淡淡道:“王母总说有人要加害辛夷,可辛夷果真受伤了么?她可不是还好端端地站在王母跟前,既然如此,放箭之人又何过之有?”
王母怒极,“天帝这话简直是强词夺理!”
天帝毫不相让,“强词夺理,也得是真的有理。如若不然,纵然朕贵为天界至尊,也不能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王母听见他这样无理的话,气得面色发白,连连冷笑道:“辛夷无恙,只因方才有人替她挡去了淬毒的羽箭。但如若无人为她遮挡,那本座的爱徒岂非要平白蒙受此无妄之灾!”
为着在气头上,王母的语气委实称不上是和善,但天帝却丝毫不以为杵,反倒点头道:“不错,而这一点,恰恰是朕认为放箭之人无过反而有功之处。王母且换一个角度想,若无此人的深谋远虑,咱们又如何能轻易重伤这位狡猾奸诈的魔界少主呢?”
若非天帝位尊,旁人轻易不能冒犯,便冲着眼前他这股理直气壮当众指黑为白的蛮横劲,王母便几乎忍不住要和他当场翻脸了。
但他到底是天界至尊,即便金贵如王母,也不能不忌惮三分,于是便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你,你……”
天帝勾唇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眼下咱们是在就事论事,王母又何须如此激动?便是朕哪里说得不对,王母也可直言指出,到底天界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地方,谁也不能只手遮天不是?只不过看王母这样激动,倒不由让人觉着彷佛是有些心虚胆怯的意味。毕竟,众人皆知辛夷和那位魔界少主是曾有一段旧情在的,且闹得轰轰烈烈,三界之中人尽皆知。若非如此,朕想今日的情形若换了另一个人,未必就有那样的本事能令那位目空一切的魔界少主挺身相救。王母以为,是也不是这个理儿?”
若说方才天帝指黑为白,王母尚可勉力忍耐,眼下听着他越说越离谱,话里行间皆在暗示辛夷与凤歌早有勾结,死不足惜,她便再难按捺心中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