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唱得上去吧，卡莉？”jessiej抬头看过来，此时六人为了交流方便，都挤在了狭小的控制室里，昏黄灯光下对每句歌词和每段音乐小节的纠结和讨论，颇像前世北京那些“地下音乐”或者“独立民谣”的创作氛围，让卡莉几乎遮掩不住嘴角会心的微笑。

没等卡莉回答，jessiej晃着手中的笔，盯着乐谱，先自问自答了，“嗯……肯定没问题，就这么定了。一首歌需要有点儿炫技点，在即将结尾的地方让听众high一下，换个感觉，点燃他们的热情……之前在麦莉那儿我没想到转调，你启发了我，卡莉。”

一首流行歌曲一般都只有一个key（调，主音音高），如果升key或者降key，叫“转调”。有时候转调会用伴奏过渡，有时候也会直接转。普通听众自然不在乎这些专业术语，但转调能显著地丰富一首歌，即jessiej说的“新鲜感”。

把“炫技点”分给了卡莉，kat和chloe在亲耳听过她的唱功后，自然也没什么异议。

《partyintheusa》是一首结构标准的流行曲风歌曲——由主歌（verse），前副歌（pre-chorus），副歌（chorus），桥段（bridge）几部分构成。

像大多数流行歌曲一样，顺序依次是：主歌1-前副歌1-副歌-主歌2-前副歌2-副歌-桥段-副歌（两遍）。

kat目前分到的是第一段主歌部分（verse）。虽然公司没有给她所谓“主唱”的位置，但第一首单曲由她开场了。到时候不管是电影客串还是mv最先出现的镜头肯定也是她的。

“首先亮相”——这样的一个位置分配显而易见地稳住了她。

chloe分到了第一段前副歌（pre-chorus），因为两段前副歌都较短，所以前副歌1和2都由chloe唱。

除了自然是要合唱的副歌，即从“soiputmyhandsup”到“yeah，it\'sapartyintheu.s.a.”

卡莉现在固定下来的唱段是第二段主歌。

按照演唱者姓名排序，从前到后依次是kat-chloe-合唱-卡莉-chloe-合唱-卡莉（炫技点）-合唱（改人称代词为“我们”）。

分配相当公平，没人能挑出毛病。汤米和瑞奇也对这个安排点头表示满意。

又经过了几遍录音室练习，整体出来的效果越来越和谐，三个女孩儿也用耳机听了最后的效果。只是，jessiej总觉得还缺了点儿什么。

“嗯……不好说，”瑞奇也同意jessiej的看法，“让我想想……你们现在就像一个高中合唱团，出来的东西形式规整，甚至能直接上台比赛。”

“然而你们却缺少能让一个少女组合‘跳出来’的东西，你们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吗？你们缺少一种能定义你们的特质，一种让别人想起你们，能马上在脑海里构建出的东西。这是偶像明星组合和普通合唱团的区别所在。”

jessiej点点头，肯定了瑞奇的说法，“其实这应该是dr.luke或者你们经理人、公关、形象设计团队的工作。我肯定没有他们专业，就先提一点看法吧。”

“女子组合，特别像你们这样成员较少的女子组合，你们三个的声音特色一定要区分开，”jessiej说：“chloe可以更甜一些，音高低一点没关系；kat……可以更酷一些，比如多加上一些非裔美国女性歌手那种满不在乎的表情和动作？”

“当然这只是我在表演上的建议，不是我对你们肤色和人种的刻板印象。”jessiej赶快加上一句。

欧美在种族问题上相当敏感，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稍有不慎就会触了“种族主义racist”和“刻板印象stereotype”的雷区。

“或者你们三人可以确立一个趋同的表演风格，比如在目前未成年阶段都走可爱风格？五彩斑斓那种？当然这要看公司的形象顾问根据市场需求给你们的定位。”汤米最后说。

当jessiej明确提出可盈可以音高低一些，用更明显的甜美来替换时，不用提可盈的反应，连卡莉这个芯儿里的亚裔都忽然有些不舒服。kat很可能也不好受。

不过jessiej解释的很快，这种不舒服没有维持太久。卡莉忽然特别理解和心疼可盈，以及那些同在好莱坞打拼的亚裔，或者他们每一次试镜、每一次排练都要经历这种或明或淡的“刻板印象”吧。

即使这算不上刻意的racist，但在你有任何表现的机会前，就仅仅因为肤色，给你划定一个分类、赋予一个特定的形象特质，任谁都会产生一种愤怒无处可以抒发的绝望和无力感。

“呃……”kat尴尬地笑笑，适时改变话题，“你的建议非常……有见地，谢谢，jessiej。你怎么这么了解女子组合？如果有更多像这样的业内规则，我们其实都非常愿意听。”

jessiej摆摆手，“不是什么‘业内规则’，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失败的经验——我曾经也在一个女子组合里呆过。那是我17岁的时候？差不多2005年？记不太清了，总之，我们当时的名字叫souldeep。”

“后来，组合没有什么前途，我们就解散了，然后在我18岁的时候，我就决定把自己的艺名（stagename）改为jessiej，下定决定作为一名solo艺人发展。”这个未来的酷炫歌手耸耸肩。

chloe抑制不住好奇心，“我一直都很想问，你名字后的‘j’代表了什么？”

卡莉附和地点头，她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

“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jessiej摊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为什么一定要有意义和原因？只要它叫起来响亮就可以了。”

这个理由简单粗暴，可却又让人觉得非常有道理呢……

六人一直充实地忙到了临近中午，拿出了一份让所有人都较为满意的录音小样。

还没等三个女孩儿来得及表现出对自己第一份作品的兴奋（确切地说，应该还只是半成品），瑞奇就好巧不巧地给她们浇了一盆冷水。

他举着样带的小碟片，叹气，表情复杂——期待上覆盖着浓重的愁苦和失落，“不管你们信不信，这样带到了dr.luke那儿，肯定被他叫做‘垃圾’。”

“我信。”jessiej把咖啡杯投进垃圾箱，拍拍瑞奇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