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宁今天即将侍寝的消息很快便通过敬事房的小太监传到了各大宫里,眼红的,嫉妒的摔烂了碗筷,气得直跺脚,羡慕的也坐在自己的寝宫里唉声叹气,想着哪一天皇上也能惦记起自己,给自己一点恩宠。
安贵人原本正在自己宫里抄着佛经,贴身侍女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双唇紧紧抿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安贵人抬起头来扫了她一眼,冷哼道,“怎么了?可是外面哪个贱婢又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了?”
贴身侍女立马跪在地上,“没有奴才说小主的坏话,只是……”
“说。”安贵人搁下笔,表情不快,“再拖拖拉拉的看我如何惩治你。”
“是和常在,和常在她,今天被皇上翻牌子了。”贴身侍女紧紧低着头,“现在宫里都传遍了消息,敬事房的人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玉笙阁通知了。”
“贱人。”安贵人纤细的手指紧紧捏着蘸了墨的毛笔,骨节发白,她将毛笔狠狠往书案上一搁,“凭什么?凭什么是她?她那破身子不是还没好吗?”
贴身丫鬟不敢说话。
安贵人越想越气,最后干脆在屋里撒起疯来,砸坏了一屋子珍贵的东西。
“不行,这事不能让我一个人出手。”安贵人想到狡猾如狐狸的惠宁,陷害灵答应和惠贵人那件事是她做的不假,可没想到那佟佳氏竟然能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皇后更是直接出手相助。
这次的侍寝事件,说不定就是赫舍里皇后在背后做的推手。安贵人冷笑,“那个没情趣的,自己得不到皇上的喜爱,就想着拉拢一些身份卑贱的人巩固自己的地位,真是自甘堕落。”
“你去,你马上想办法把这件事告诉贵妃身边的丫鬟,同时去探探贵妃那边的风头。”贵妃钮钴禄氏与赫舍里皇后不对付,这种事情,自然是闹得越大越好了。
安贵人轻笑了出来,声音越笑越大,贴身侍女已经习以为常,退了出去。
贵妃钮钴禄氏就算没有安贵人这贴身侍女的通报也早已知晓了消息,除了生气和不甘,她也不太敢正大光明的出手。
一是惠宁本来就是康熙年前看上眼的人,只是碍着惠宁身子不好,所以便一直没有承宠,遂耽搁到了现在。二是赫舍里皇后这几日如此偏袒惠宁,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如果她现在动手,那岂不是正落了皇后的圈套?
她钮钴禄氏堂堂一个贵妃,即使再生气,也不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做出这等鲁莽之事,更何况,不过是区区一次宠幸罢了,以后还怕没有机会好好修理新人吗?
贵妃放下心,气定神闲的品着茶,看起来毫不焦急。丫鬟虽然心里疑问,却也不敢多问。
整个后宫的妃嫔都在议论着,揣测着,究竟哪位娘娘会先动手,大家暗自揣测的时候,后宫内风起云涌,唯玉笙阁和丽景轩,一片平和。
惠宁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亲耳听到时,她的内心除了感慨,也有着几分说不出的苦涩,前世的流产经历似乎还历历在目,今晚侍寝以后,便注定了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
可即使如此,她也要硬着头皮上。
这一世,除了皇上,她要这世上再无人敢随意欺辱陷害她。
惠宁垂眸,幽兰和清竹立在一旁,幽兰脸上一如既往的平和,清竹看不出她的情绪,只以为幽兰是被上次惠宁的突然生气给吓住了。
她走上前来,“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小主马上就可以大富大贵,成为这后宫中人人都羡慕的宠妃了呢。皇上先前那般喜欢疼爱小主,以后也一定会把小主捧在掌心上的。”
惠宁睁开眼,似乎变了,又似乎没有变,清竹一晃,那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
“能得皇上的喜爱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我哪里还敢奢求什么呢?只是,以后我的日子注定不会太平,所以,以后辛苦你们了,若是你们发现了咱们玉笙阁里有奇怪的人,只管和我说。”惠宁抿嘴,带着浅浅的笑。
她看向清竹,“尤其是清竹你,你性格开朗,又对咱们的人熟悉,若是发现有人敢心怀易主,尽管和我说。”
清竹身子一紧,她斟酌了措辞,小心翼翼试探道,“小主,若是发现了呢?”
“这个倒真要感谢安贵人了,如果真被我发现了,那便如安贵人先前的示范那般,将心怀易主的人带到慎刑司杖毙吧。”惠宁脸上笑容深了些,“安贵人出身高贵,又得皇上的宠爱,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处置丫鬟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虽然听起来残忍了些,可既然皇上都默认了,那想来也是合理的。”
惠宁抬起手来,一手抓住幽兰的手,一手抓住清竹的手,她语气温柔,“不过我相信,你们虽然陪伴我的时间不长,但一直以来都尽心尽力的照顾我,所以一定也都是忠心的丫鬟,我相信你们。”
“奴婢定对小主忠心耿耿。”清竹被吓住,立马跪下以表忠心。
幽兰没动,清竹还记得拉了她一把,生怕自己的动作太过唐突,以致被看出什么端倪来。
幽兰淡淡扫了她一眼,低声道,“奴婢对小主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清竹这才松了口气,笑着道,“小主,您看吧,虽然我们侍奉您的时间不长,但小主在我们心中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那便最好了。”惠宁笑着将清竹扶起来,“你们俩我自然是信任的,就怕院子里的其他丫鬟,所以以后清竹你就要多注意注意他们了。”
“是,奴婢必定不会辜负小主的期望。”清竹赶紧回道。
“小主,时间不早了,您该去梳洗打扮了。”幽兰上前来,“东西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恩。”惠宁点头,随着幽兰进去,巨大的木桶里盛满了冒着氤氲热气的热水,水面上浮着满满的花瓣,妖媚艳丽,惠宁伸手,手掌弯曲,捧起一小捧,热水很快顺着指缝流下去,只余下那娇艳的花瓣。
幽兰一边替她褪衣,一边开口道,“往往留到最后的,便是那显眼,又尤其娇艳的。”
惠宁轻笑,“是啊。”
她抬脚轻轻躺了进去,身体瞬间被温暖所包围,花瓣随着水波在肌肤上轻轻摩擦碰撞,痒痒的,惠宁刚舒服的眯着眼睛,忍不住又睁开,注视着那些花瓣。
“小主,可是哪里不舒服?”幽兰轻声细语询问。
惠宁摇头,“没事,继续吧。”
沐浴用了不少的时间,幽兰将惠宁着装打扮好后,惠宁便躺到了毯上,被毯子完全包裹后,宦官蒙着眼睛将惠宁卷好,开始往皇上的寝宫抗去,惠宁只觉得自己被扛了许久,久到浑身有些酸痛。
直到后来,她听到了开门声,没过片刻便觉得自己似乎被放到了龙床上。
旁边有轻轻的呼吸声,惠宁紧张得绷紧了身子,一颗心更是直打鼓,跳得尤其厉害。康熙侧躺在她旁边,用手撑着太阳穴,“朕总算见着你了。”
康熙放下手,连着毯将她一起环住,康熙手轻轻放在惠宁的肚子上,隔着一床厚厚的毯,“不知为何,今日朕尤其想看见你。”
惠宁蒙在被子里,没有接话。
康熙以为她被闷得不舒服了,小心揭开一角,却发现惠宁两只眼睛动来动去,视线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明亮纯净的眸子,如让人疼惜的小鹿,湿漉漉的,惹人喜欢得紧。
双颊上更是早已染上了绯红,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被被褥给闷的。
康熙大笑,饶有兴趣的盯着惠宁开始变红的耳尖,觉得有趣得紧,他将惠宁抱得更紧了些,“现在可紧张?”
惠宁轻轻点头,用蚊子般的声音应了一声。
“不用紧张,朕,会轻一些的。”话里带笑,明显是在故意逗她。
惠宁立马扭头看过去,瞪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康熙被她逗得笑声更大了些,“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晚便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难道惠宁你不喜欢吗?”
惠宁无话可说,开始按照礼仪嬷嬷告知的,准备从被褥里钻下去,再从下边钻上去,康熙却一把按住她,脸上有些不解,“你做甚?”
“嫔妾按照礼仪侍奉皇上。”惠宁仰头,不懂他为何制止。
从康熙这个角度,正好能看清隐藏在被褥里惠宁修长雪白的嫩颈,康熙身子开始热了起来,他掀开惠宁的被褥,将人直接捞了过来,“既然是洞房花烛夜,便不存在这些规矩。今夜你是朕的娘子,朕是你的夫君。”
惠宁怔住。
古代宫廷礼仪素来严格,皇上更是不准任性,今晚康熙如此,着实让惠宁摸不着头脑。
“我们是普通夫妻,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康熙抱住她,惠宁身子一紧,有些不习惯男人突然的抚摸。
康熙趴在她耳边,温柔的哄道,“你放心,朕会轻一些的。”
惠宁听后,便松了口气,慢慢放松身子。
虽然后来证明,男人在床上的甜言蜜语都是骗人的,不可信。
因着规定了不能留宿太久,到了时辰的时候,就有太监出声,康熙似乎十分不尽兴,抓紧了时间折磨惠宁,惠宁累得不行,偏偏浑身又软软无力,直到最后惠宁被送回去了,幽兰服侍她洗漱完毕她躺回了自己柔软的小床,摸着小丸子缓解了一下紧绷的精神才好上不少。
康熙如今年轻气盛,精力旺盛,素日里又强加锻炼,身体倍棒,晚上更是勇猛,惠宁没少被狠狠折磨一顿。
她躺在床上吐出口气,还来不及多想,便疲惫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惠宁要去向赫舍里皇后请安,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哪怕惠宁昨晚被康熙免了那些闺房秘事的规矩,向皇后请安却是不可避免的。天还没亮,幽兰便叫了惠宁起床,惠宁昨晚被康熙折磨得厉害,整个身子都酸得不行。
幽兰在一旁偷笑,扶惠宁起床穿好衣裳,“小主如今可总算是熬出头了。”
清竹打了热水进来,听见后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是啊小主,如今你可算是宫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皇上喜欢您,皇后娘娘护着您,再加上您与佟妃娘娘的关系,其他小主可都要忌惮着您呢,再也不敢胡来了。”
惠宁笑笑,看着清竹将帕子放进热水里,揉搓了几下,随后又将帕子捞起来绞干递给惠宁,惠宁伸手接过,“我现如今只是一个常在罢了,万万不可骄傲,要多向宫里的各位姐姐学习,谦逊有礼,尚为长久之道。”
帕子还冒着热气,敷在脸上尤其舒服,惠宁的瞌睡瞬间少了一半。
惠宁洗漱完,其他丫鬟也端上了早膳,惠宁食了两口,其余的便被小丸子叫着吃了一些,今日的小丸子依旧备着热乎的羊奶,看它一小口一小口喝得香甜,惠宁微笑渐深。
“好了,剩下的膳食收下去吧,幽兰你来替我梳妆。”今日要面见皇后,向皇后请安,万万马虎不得。
清竹收拾着东西,闻言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两人一眼,随后又装作无所谓继续收拾着东西。
幽兰替惠宁将头发盘起来,梳了一个正统的旗头,看起来比往日要庄重严肃得多,只是鉴于惠宁如今还只是个常在,所以她只用了些简单的首饰,算是点缀,并不张扬。
虽然简单却不敷衍。
出门的时候,天才微微亮,借着模糊的晨光,惠宁来到了坤宁宫,坤宁宫内早已坐好了不少妃嫔,赫舍里皇后穿着精致的服装,端正的坐在宝椅上,左右两边分别坐着与赫舍里皇后一同处理后宫事宜的贵妃钮钴禄氏,随后便是佟妃等身份尊贵的娘娘,以及其他的贵人等。
见到她来,皇后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她笑着开口道,“惠宁来了?”
话音落下,惠宁顿觉自己身上多了不少的视线。惠宁低眉顺目的往前走去,“是。”
惠宁侍寝后第一次向皇后请安,要行跪拜大礼,贵妃钮钴禄氏拽紧了手里的绢子,表情微妙。惠宁表情肃穆,在众多妃嫔的见证下端端正正的行了跪拜大礼,赫舍里皇后满意的点头,吩咐旁边的丫鬟,“赐座。”
立马有丫鬟搬来了椅子,惠宁坐下,赫舍里皇后才继续关心,“如今还没到时辰,怎么今日也不好好睡一觉?晚一些也无妨。”
“嫔妾日日记着各位姐姐的教导,不敢有所怠慢,皇后娘娘待嫔妾如亲妹妹般关心,嫔妾又哪里敢轻视怠慢了娘娘。”惠宁低头,说得尤其认真。
这便算是她正式表明了立场,皇后有些意外,不过也反应过来,这样是最好不过的了,至少以后贵妃钮钴禄氏还会因着今日的事情忌惮她几分。
“宫里有你这样的妃嫔实在是幸运。”